龙天山庄的内院,夜风微凉,树影婆娑。大厅里的老式座机突然“叮铃铃”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柯管家披着外衣匆匆赶来,一把抓起听筒,声音沉稳却带着几分倦意:“你好,这里是龙天山庄,请问找哪位?”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急吼吼的声音:“柯爷爷!是我,杨文!老三在不在家?我有天大的事要问他——这可是两条人命的大事啊!”
柯管家一听是结拜三兄弟中的老大,眉头一跳。他知道这位杨少爷虽性子莽撞,但从不瞎开玩笑。当下也不敢耽搁,连忙安抚道:“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先别急,少主现在还在禁地闭关呢。我这就去把他叫出来,你稍等啊!”说着就要挂电话往山后跑。
可刚转身,就见书房门“吱呀”一声推开,龙霸天拄着拐杖踱步而出,花白的眉毛一挑:“这么晚了,谁打电话来?还一副火烧屁股的架势。”
柯管家赶紧躬身回话:“老爷,是杨少爷打来的,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找少主,还说什么‘两条人命’……我也听得云里雾里的,正准备去禁地把少主唤出来。”
龙霸天眯了眯眼,嘴角却浮起一丝笑:“哦?是他啊。”摆了摆手,“你去忙你的吧,我来接这个电话。”
他接过听筒,语气慈中带威:“小杨啊,大半夜的怎么啦?连我都给惊动了。你说什么两条人命,是不是又喝酒吹牛了?”
电话那头的杨文一听竟是老爷子亲自接的,立马收敛了几分咋呼劲儿,语气顿时恭敬起来:“龙爷爷!您老还没歇啊?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但这事儿真不是闹着玩的,关系到老三的终身大事,甚至可能让您明年就得改口叫‘外公’了!所以嘛——我这不是得先恭喜您高升了吗?”
“啥?!”龙霸天差点把拐杖扔了,“外公?!你小子说什么胡话?我孙子才多大年纪,哪来的外孙?”
杨文在那边憋着笑,清了清嗓子,开始娓娓道来今晚的奇遇:他在医院陪朋友看病时,偶然听见护士议论,有个年轻女孩难产,情况危急,孩子父亲身份不明。结果一问名字——产妇叫李梅。他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龙无名曾在一次醉酒后提过一个“眼神像秋天湖水一样忧郁”的女孩,名字正是李梅!
更巧的是,那孩子的血型和出生时间,跟那天之后没多久完全对得上!杨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赶紧翻出通讯录打了这通电话。
此刻,禁地深处。
月光透过古松洒落在石床上,龙无名盘膝而坐,气息如渊。忽然间,他眼皮一跳,神识察觉到有人快速接近。睁眼一看,柯管家气喘吁吁站在洞口,脸都跑红了。
“少主……杨少爷来电……说是急事……关乎两条人命……”柯管家扶着墙直喘。
龙无名腾地起身,心猛地一沉:“老大和老二出事了?!”
“不像……杨少爷声音挺精神的,就是特别着急想找您……”
话音未落,龙无名已心念一动,周身灵气流转,拉着柯管家一个瞬移,直接出现在客厅。只见爷爷拿着电话,满脸古怪笑意地看着他,仿佛刚听完一场天方夜谭。
“老大?”龙无名接过电话,语气紧张,“到底怎么回事?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们俩被人绑架了!”
电话那头传来杨文压抑不住的笑声:“嘿,被绑架的是你自己吧!我说老三,你老实交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李梅的女孩?”
龙无名一怔,脑海瞬间闪回那个雨夜:霓虹灯下的酒吧,角落里坐着一个穿白裙的姑娘,眼神寂寥,一杯红酒喝了一整晚。他鬼使神差走过去搭话,两人聊到凌晨,最后……宿醉一夜。
记忆如潮水涌来,他喉咙发干:“我……认识。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呵!”杨文冷笑一声,“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不是跟她‘那个’过了?”
龙无名瞳孔骤缩:“卧槽!你开天眼了?这事除了龙二,没人知道啊!”
“嘿嘿,不用天眼我也能猜到!”杨文把医院的事一股脑倒了出来,“你现在要是还不信,我可以马上发照片给你——新生儿的照片,长得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连眉心那颗小痣都复制粘贴过来的!”
龙无名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雷劈中。他呆立原地,嘴唇微颤:“我……当爹了?”
短短三个字,像是砸进他平静千年的修行心湖,激起滔天巨浪。
下一秒,他二话不说,“啪”地挂断电话,转身对着龙霸天深深一揖:“爷爷,孙儿有要事处理,马上回来!”话音未落,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嗖”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只留下柯管家傻眼望着空荡荡的大厅,喃喃自语:“老爷……咱少主这是怎么了?接个电话跟被雷劈了似的,人就这么没了?”龙霸天仰头一阵豪迈的大笑,笑声震得办公室的玻璃都仿佛颤了三颤。他一手叉腰,一手抓起桌上的手机,眉飞色舞地说道:“老柯啊!要不是我这脑子灵光,差点错过这天大的喜事——我马上就要当爹啦!咱龙家要有新血脉了,你呢,也快升格做‘爷爷级’管家咯!”话音未落,他已经乐不可支地拨通了好几个兄弟的电话,一边嚷着“今晚必须喝酒庆祝”,一边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脚步轻得像是踩在云端。
柯管家一听这话,先是愣了一秒,随即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扬,像是一颗沉寂多年的种子终于等到了春雨。“老爷……”他声音微颤,带着几分感慨,“那我可得提前道一声恭喜了,这可是咱们龙家天大的福气。”他嘴上说得稳重,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这消息一出,整个宅子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与此同时,城东医院急诊楼外,一道黑影如疾风掠过街头。行人只觉一阵风卷起落叶,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影已冲进大厅。龙无名一路狂奔,额角渗着细汗,呼吸急促,双眼写满焦灼。他一把抓住正靠墙站着的杨文,嗓音都变了调:“老大!到底怎么回事?刚才电话里你说得不清不楚,李梅她……她到底怎么样了?!”
杨文看着兄弟这副模样,心头一紧,赶紧抬手示意他冷静,随后悄悄朝旁边一指,压低声音说:“这位是李梅的父亲,李北叔。事情有点复杂——昨晚我和老二喝完酒回校,半路撞见他蹲在路边,整个人都垮了,说是女儿突然晕倒送医,手机也没电……我们二话不说就把他和李梅一起送到这儿来了。”
龙无名顺着目光看去,只见一位中年男人佝偻着坐在长椅上,双手交叠,指节泛白,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他心头一揪,立刻走上前,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声音沉稳却难掩关切:“伯父您好,我是龙无名,李梅的朋友。她现在情况如何?医生怎么说?”
李北缓缓抬头,目光落在龙无名身上,竟有一瞬的怔住。眼前这年轻人衣着简洁却不失贵气,眉宇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沉稳与威势,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从容,绝非寻常人家能养得出来。他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你……就是小梅信里常提起的那个龙无名?”
龙无名一愣,点头:“正是。”
李北沉默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封泛黄的信封,边缘已被摩挲得起了毛边。他递过去,声音沙哑:“这是她昏迷前塞给我的……说一定要交给你。你自己看吧。”说完,他别过脸去,肩膀微微耸动,不忍再看。
龙无名接过信,指尖触到那熟悉的字迹——“龙无名亲启”五个字清秀淡雅,
龙无名,你好啊~
就这么叫你一次吧,希望你不介意。其实我本来是想客客气气地道个谢,毕竟那天晚上你说的那些话,真的像一阵晚风,轻轻吹进了我心里。一开始我以为,咱俩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干净利落,互不亏欠。可谁知道,回到家后,日子一天天过,你的影子却总在不经意间冒出来——刷牙的时候,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候,甚至梦里都带着点你的声音、你的笑容。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明明没约定,也没承诺,可心里就是忍不住惦记。也许,有些相遇,从一开始就不是简单的“交换”,而是悄悄埋下的伏笔,等着某天突然被回忆翻出来,才发现:原来那一刻,早就动了心。
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医生早就说过,以我的身体状况,绝不能生育。这孩子来得不合时宜,却也来得刻骨铭心。我明白,生命正从内部悄然消耗我,而新生命却执意在此扎根。
可我还是留下了他。不是因为侥幸,也不是不理智,而是心里有个声音在低语:让我为你留下点什么吧。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没有名分,没有未来,甚至连相守的资格都没有。但若有一个孩子,那便是我们存在过的证据,是我们爱过的痕迹。
我不求结局圆满,也不奢望你为我守候。只愿在我离开之后,你能牵着那个像你、也像我的孩子,走过春夏秋冬。教他说话,看他奔跑,陪他长大。那时,你会知道,我从未真正离去。
我大致能想象你的出身与成长环境,优雅得体,有礼有节。而我,终究不属于那个世界。不是自卑,只是清醒——我们走的路不同,风景自然也各异。
离开,是我深思后的选择。不为别的,只愿你不被困扰,心无挂碍地前行。谢谢你曾给予我那段温柔时光。
李梅
xxxx年x月x日亲笔。
龙无名看完李梅的信,不由的内心感到一阵的翻动。这傻女孩子,为了她和自己的孩子居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不由的内心涌出一阵爱意。
龙无名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走到李北面前,郑重地鞠了一躬。
“伯父,”他声音沉稳,不带一丝慌乱,“关于李梅怀了我的孩子这件事,我确实毫不知情。但既然真相已明,我绝不会逃避。她是我的责任,我会用行动证明——无论未来多难,我都陪她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