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品烟客
在静心斋又休整了两日。
陈默借助聚灵阵和云雾山特有的灵茶,能量之躯的损伤已恢复了七七八八,胸膛处的星辰核心愈发凝实璀璨,流转之间,隐有风雷之声。他甚至感觉,经过那番极限的透支与重塑,自己的力量似乎比全盛时期更精进了些许,对星辰之力的掌控也更为细腻。
莎依拉浸泡蕴灵泉后,亏损的生命力得以补充,容颜焕发,自然亲和力更胜往昔。朔风的伤势也基本愈合,守夜人的强悍体魄展现无遗。那两名卫士亦已苏醒,虽仍虚弱,但已无大碍,被安排在外院静养。
第三日清晨,晨曦微露,紫竹林间雾气氤氲。
苏芷云来到陈默所在的静室,依旧是那身淡青衣裙,清冷如初。
“时辰到了,随我去见师尊。”她言简意赅。
陈默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些许波澜,跟随苏芷云走出竹楼。
二人并未驾驭云纹仙舟,而是步行穿过郁郁葱葱的紫竹林。林间小径蜿蜒,露水沾湿衣襟,空气中弥漫着竹叶的清香与泥土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一片更为茂密的竹林,竹身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紫金色,竹叶之上,竟有点点星辉般的光屑自然飘落,美不胜收。
在这片紫金竹海的中央,有一方以天然青石垒砌的露台。露台边缘,云海翻腾,俯瞰可见群山如黛。露台中央,仅有一张石质棋盘,两侧各有一个蒲团。
一位身着素白道袍、银发如霜、面容却红润如婴儿的老妪,正静坐于一个蒲团之上,闭目养神。她气息平和,仿佛与周围的竹林、云海、乃至整片天地都融为一体,若不刻意感知,几乎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但陈默的空明状态却在疯狂示警!眼前这位老妪,其体内蕴含的力量,如同浩瀚星空,深不见底!远比那菌王、甚至比那残破的巡天司星枢,更加深邃、更加不可测度!
这便是苏芷云的师尊,云雾山当代的掌舵人——清筠真人。
“师尊,陈默带到。”苏芷云上前,躬身行礼,语气恭敬。
陈默也连忙躬身:“晚辈陈默,拜见清筠真人。”
清筠真人缓缓睁开双眼。她的眼眸并非寻常老人的浑浊,而是如同初生的婴儿般纯净清澈,却又蕴含着看透世事的智慧与沧桑。她的目光落在陈默身上,带着一丝温和的审视。
“不必多礼,坐。”清筠真人声音温和,却自带一股令人信服的威严,她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陈默依言坐下,苏芷云则安静地侍立在清筠真人身侧。
“你之事,芷云已大致告知老身。”清筠真人开门见山,目光扫过陈默的胸膛,仿佛能直接看到他体内那星辰核心的搏动,“能在‘司陨之地’获此机缘,承继星核,是你的造化。更能于湮灭中重塑己身,心性毅力,亦属上乘。”
“真人谬赞,晚辈只是侥幸。”陈默谦逊道。
“机缘二字,最是玄妙,强求不得,亦推拒不了。”清筠真人微微摇头,“你既得之,便是与你有了因果。巡天司的遗泽,巡天司的宿命,自然也落在了你的肩上。”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芷云想必已与你说了‘墟’与‘星轨’之事。老身便与你说说,那场浩劫之后,以及……我们云雾山与巡天司的渊源。”
陈默精神一振,知道即将接触到最核心的秘辛。
“上古末期,‘墟’噬星空,巡天司倾尽全力,亦难挽天倾。最后时刻,当时的司主,以自身与整个巡天司为祭,发动‘归寂’协议,将肆虐的‘墟’之本源,强行封印于九处‘幽皋’之内。彼时,我云雾山祖师,正是巡天司麾下,‘观测与守护’一脉的执掌者。”
陈默心中一震,原来云雾山竟是巡天司的分支传承!
“司主陨落前,曾有一道神念跨越虚空,传于祖师。”清筠真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与沉重,“神念中言道:星轨已崩,天命已紊,墟虽暂封,然其力不灭,终有复苏之日。望尔等守我遗泽,护此星火,待后世有缘之人,重燃星辉,再续星轨……”
“故而,我云雾山一脉,自那时起,便世代镇守于此界最大的‘幽皋’之外,一方面监视封印,防止‘墟’力外泄,另一方面,也正是在等待……身负巡天司真正传承的‘星火’归来。”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陈默身上,意味不言而喻。
陈默感到肩头仿佛瞬间沉重了万钧。他没想到,自己获得的传承,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期望与责任。
“晚辈……实力低微,恐负前辈所托。”陈默实话实说,面对“墟”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他感觉自己渺小如蝼蚁。
清筠真人却笑了笑,笑容中带着看透世事的淡然:“谁人生来便是擎天巨擘?星火虽微,亦可燎原。重要的是心,是道。你于绝境中不愿放弃同伴,于毁灭中能守持本心,引动星墟相克而非相融,此等心性与悟性,已远超常人。”
她话锋一转:“况且,欲重续星轨,对抗‘墟’力,也非你一人之事。云雾山,守夜人,乃至此界所有不愿沉沦的生灵,皆可为援手。而你要做的第一步,并非直接去对抗‘墟’,而是……阻止那些妄图撬动封印、释放灾难的蠢材。”
“鬼面殿,及其背后的篡命师?”陈默眼神一凝。
“不错。”清筠真人神色严肃起来,“据我等探查,鬼面殿殿主,自称‘命主’,其身份神秘,手段诡异,极可能获得了某块较大的、且已被‘墟’力严重污染的堕落星轨碎片,并从中悟出了那套‘篡命夺运’的邪法。他们聚集在‘幽皋’外围,并非偶然,其最终目的,恐怕是想利用堕落星轨碎片与‘幽皋’内被封印的‘墟’之本源产生共鸣,进而……掌控,乃至吞噬部分‘墟’力!”
掌控墟力?!
这个疯狂的目标让陈默倒吸一口凉气!这无异于玩火自焚,不,是在火山口上跳舞!
“他们这是在自取灭亡!甚至会拉上整个世界陪葬!”陈默沉声道。
“然也。”清筠真人点头,“所以,必须阻止他们。然而,‘幽皋’外围区域受封印与逸散墟力影响,法则混乱,迷雾重重,我等修为过高者进入,极易引动封印反应,反而可能导致不可测的后果。反倒是修为在一定境界之下,尤其是……身负纯净星辉之力者,在其中受到的限制会小很多,甚至能一定程度上感应到堕落星轨碎片的波动。”
陈默立刻明白了:“真人的意思是,由我进入‘幽皋’外围,寻找并破坏鬼面殿的阴谋?”
“是,也不是。”清筠真人道,“并非让你孤身犯险。芷云会与你同去,她精擅符阵雷法,对‘幽皋’外围环境也较为熟悉。守夜人方面,老身也会传讯,让他们派出精锐小队,在外围策应。你们的任务,是潜入探查,摸清鬼面殿的具体计划和据点,若有机会,可伺机破坏,但首要任务是保全自身,传递情报。”
她看着陈默,语气凝重:“你身负星核,对堕落星轨碎片和墟力的感应最为敏锐,这是你的优势,也是你最大的危险。鬼面殿的‘命主’,绝不会放过你这样的‘美味’。”
陈默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晚辈明白了。何时出发?”
“不急。”清筠真人抬手虚按,“你伤势初愈,尚需稳固。而且,在去之前,老身尚有一物予你。”
她说着,袖袍轻轻一拂,石质棋盘上,一枚原本看似普通的黑色棋子突然悬浮而起,表面流光溢彩,最终化作一道乌光,没入陈默的左手掌心。
陈默只觉得掌心一凉,低头看去,只见掌心多了一个古朴的、如同棋子般的黑色印记,隐隐与体内的星辰核心产生着微妙的联系。
“此乃‘藏星子’。”清筠真人解释道,“乃祖师当年仿制星轨罗盘核心所炼,虽无推演命途之能,却可隐匿、收敛你体内的星辉波动,关键时刻,亦可激发一次,形成‘伪·星轨迷障’,干扰他人对你的推算与锁定。在你足够强大之前,它能帮你避开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躲开‘命主’的窥探。”
陈默心中感激,这“藏星子”无疑是雪中送炭!他郑重行礼:“多谢真人!”
清筠真人微微颔首:“去吧,与芷云好生准备。三日后,便是‘幽皋’外围迷雾周期性减弱之时,届时,你们便出发。”
“是!”
陈默与苏芷云齐声应道。
退出紫金竹海,陈默看着掌心那枚黑色的棋子印记,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玄妙力量,再望向远方那被灰雾笼罩的“幽皋”方向,目光坚定。
前路艰险,但已不容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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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