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眼底的冷意彻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温柔。他抬手,终于不再犹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指尖的温度透过柔软的发丝传来,暖得阮昭昭浑身都酥软了,连骨头都快要化掉。
“好。”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有你帮我,再好不过。”
阮昭昭的脸颊红得更厉害了,连耳朵尖都泛着粉,像熟透的水蜜桃。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朱厌指尖的触感,细腻而微凉,带着淡淡的檀香,让她心跳加速,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像是揣了一只调皮的小兔子,在胸腔里蹦来蹦去。
可她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他现在摸她的头,动作如此温柔,是不是也曾经这样摸过桃桃?他对她的好,对她的温柔,是不是只是把对桃桃的思念,寄托在了她的身上?因为她像桃桃,所以他才会格外照顾她,格外在意她?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在她的心上,有点疼,却又舍不得拔出来。她知道自己这样很矫情,很无理取闹,朱厌对她已经足够好了,她不该再奢求更多。可感情这种事情,终究是控制不住的,她想要的,是他完完整整的温柔,是只属于她阮昭昭一个人的在意,而不是作为别人的替身。
朱厌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收回了手,语气带着几分关切:“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觉得哪里不妥?”
“没有没有!”阮昭昭连忙摆手,眼神躲闪,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生怕自己眼底的失落与嫉妒被他看穿,“我就是觉得,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肯定很危险,有点紧张而已。毕竟,对手这么强大,我怕自己帮不上忙,还会拖你的后腿。”
朱厌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没有追问。他知道,阮昭昭心里藏着事,或许是因为过去十六年的遭遇,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他不急,他有的是时间,等她愿意开口的那一天,等她真正放下心结,完全信任他的那一天。
“别怕。”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像是春日里最轻柔的风,拂过心田,“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挡在你前面,为你遮风挡雨。你不需要变得有多强大,也不需要帮我做太多事情,只要你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这句话再次击中了阮昭昭的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她瞬间红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泪,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朱厌,眼底满是真诚与坚定:“朱厌,我也会保护你的!虽然我没你厉害,武功法术都不如你,但我会努力变强,会好好学习法术,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以后,换我来护着你!”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里面盛满了纯粹的真诚与坚定,像两颗被清泉洗过的黑葡萄,朱厌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软软的。自从桃桃离开以后,这千百年的岁月里,他都是一个人。独自承受着神骨碎裂的剧痛,独自守着轮回镜里模糊的回忆,独自对抗着那些黑暗与邪恶,独自在这人间漂泊。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孤独,早已心如止水,直到与阮昭昭重逢,直到她一次次闯入他的世界,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还能再次感受到温暖,还能再次拥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原来他也可以不用那么孤单。
他的桃桃,当年也是这样,一脸倔强地说要保护他。可最终,她因为他,纵身跃下了轮回井,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只留下无尽的思念与悔恨。
“好。”朱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眼底的情绪复杂而深沉,有对过往的怅惘,有对当下的珍惜,更有对未来的期许,“那我们就一起,联手对抗那些黑暗与邪恶,守护好我们想守护的人,守护好这人间的安宁。往后余生,我护着你,你陪着我,再也不独自面对风雨。”
阮昭昭重重地点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像春日里最明媚的阳光,也照亮了朱厌冰封千年的心。
接下来的几日,朱厌一边派人严密监视长公主府与贵妃宫的动向,一边亲自审讯那三名黑衣人。镇魂符果然有效。
地牢深处不见天日,唯有石壁上嵌着的幽蓝夜明珠,映得三人面色惨白如纸。他们被玄铁锁链缚在刑架上,锁链上缠绕的镇魂符泛着淡淡的金光,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体内翻腾的血咒死死压制。起初三人还嘴硬,牙关紧咬,眼神凶狠如狼,即便被银针刺穿指尖、寒水浇透衣衫,也只发出沉闷的哼声,不肯吐露半个字。
朱厌立于阴影之中,银灰色的眼眸无波无澜,仿佛在看三块顽石。他指尖掐诀,清越如玉石相击的清心咒便顺着地牢的气流蔓延开来,字字句句都似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又似一把温柔的刀,一点点剖开他们被血咒控制的心智。“你们本是凡人,不过是被人种下血咒,沦为棋子。”朱厌的声音不高,却穿透清心咒的韵律,直抵三人灵魂深处,“说出真相,我可助你们压制血咒,留你们一缕残魂转世,总好过化为黑泥,魂飞魄散。”
这话似戳中了其中一人的软肋。他本是城郊的猎户,三年前妻子重病,走投无路之际被神秘人所救,随后便被种下血咒,引荐入了长公主府。此刻镇魂符的金光越发炽盛,血咒的痛苦稍稍缓解,清心咒又不断瓦解着他的执念,他脸上的凶狠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挣扎与痛苦。
“我说……我说……”他喉头滚动,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我们不是长公主的嫡系,都是三年前被一个神秘人引荐入府的。”
朱厌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指尖的清心咒不停,追问:“那神秘人是什么模样?”
“他……他每次出现都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阴沉沉的眼睛,像深海里的鱼怪。”猎户出身的侍卫回忆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声音也嘶哑得厉害,像是被烟火熏过,而且……而且他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海腥气,就像刚从海里捞上来一样,哪怕离得很远都能闻到。”
“他让你们做什么?”
“他交给我们一项秘密任务,让我们潜伏在长公主身边,听她差遣,但暗地里要替他执行各种暗害任务。”侍卫的眼神渐渐涣散,显然是在回忆被血咒模糊的记忆,“长公主的许多阴谋,其实都是那神秘人蛊惑的。他说长公主有帝王之相,只要帮她除掉太子,将来就能封王拜相,我们也能跟着鸡犬升天。可我后来才知道,我们不过是他的棋子,一旦任务失败,就会被血咒反噬,死无全尸。”
旁边两名黑衣人闻言,眼中闪过惊惧与愤怒,却被镇魂符压制得无法动弹,只能发出“嗬嗬”的低吼。
朱厌向前一步,玄色衣袍扫过地面的碎石,发出细微的声响:“那神秘人有没有说过,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这句话似触动了侍卫体内的血咒,他猛地浑身抽搐起来,脸色瞬间变得青紫,嘴角溢出一丝黑血。“他……他说……”他艰难地抬起头,眼神痛苦得像是要裂开,“要让大曜……改朝换代,要让……国师大人……血债血偿……”
朱厌的指尖微微一紧,银灰色的眼眸骤然变得冰冷。血债血偿?他心中快速闪过当年平定东海之乱的种种,难道是那些漏网之鱼,还在记恨当年的灭族之仇?
“还说……阮郡主是……不祥之人,必须……死……”侍卫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身体抽搐得越发厉害,玄铁锁链都被挣得“哐哐”作响。话音未落,他猛地张开嘴,一口乌黑的血箭喷了出来,溅在石壁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竟将坚硬的石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朱厌见状,毫不犹豫地抬手,一道银火从指尖窜出,如同一条灵活的银蛇,钻进侍卫的体内,试图压制即将爆发的血咒。可银火刚进入他体内,便被一股霸道的黑气反噬,朱厌的指尖微微发麻,眉头皱起。
侍卫的双眼圆睁,瞳孔渐渐涣散,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原本挺拔的身形迅速缩水,最终化为一滩乌黑的烂泥,散发出刺鼻的海腥气,与那日在将军府外死去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朱厌收回手,指尖的银火渐渐熄灭。他看着那滩黑泥,银灰色的眼眸里满是冷厉:“看来,东海余孽的血咒极为霸道,再问下去,剩下两人也会落得同样下场。”他转头看向另外两名黑衣人,他们此刻已是面无人色,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显然也感受到了同伴的遭遇。
“不过,我们已经得到了关键信息。”朱厌的声音冷冽如冰,“……针对昭昭。而且从他们的行动来看,此事与贵妃关系密切。”他抬手一挥,镇魂符的金光黯淡了几分,“接下来,我们需从贵妃入手,查清她与东海余孽的联系。”
为了不打草惊蛇,朱厌决定暗中调查。他回到天机阁的书房,换上一身更为轻便的夜行衣,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银光,悄无声息地飞出天机阁,朝着皇宫的方向掠去。
长乐宫作为贵妃的寝宫,奢华得令人咋舌。金砖铺地,每一块都打磨得光滑如镜,映出殿顶悬挂的琉璃宫灯;琉璃为瓦,在月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如同仙境一般。殿内熏着昂贵的龙涎香,香气浓郁醇厚,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一丝若有似无的阴煞之气,如同冰面下的暗流,悄悄涌动。
朱厌的身形如同柳絮一般,轻飘飘地落在殿梁之上,收敛了全身的气息,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木头。他隐匿在繁复的斗拱之间,目光如炬,扫视着殿内的一切。
贵妃正坐在梳妆台前,由两名宫女为她梳理长发。她今日穿着一身正红色的宫装,裙摆上绣着金线穿花的纹样,衬得她面色姣好,肌肤白皙如玉。只是那精致的眉眼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如同淬了毒的匕首,藏在华美的鞘中。
“娘娘,您的头发可真柔顺,比上好的丝绸还要光滑。”一旁的宫女讨好地说道,手中的梳子轻轻梳理着贵妃乌黑的长发。
贵妃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却未达眼底:“不过是用了些东海进贡的珍珠粉罢了。”她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发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捧着一个锦盒,轻手轻脚地走进殿内,走到梳妆台前,低声道:“娘娘,黑衣人那边传来消息,任务失败了,国师已经识破了阴谋。”
“啪”的一声,贵妃猛地抬手,将手中的一支玉簪狠狠拍在梳妆台上,玉簪瞬间断成两截。她猛地转过身,脸上的温柔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怒意:“废物!一群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她的声音尖利,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那朱厌果然厉害,竟然连我的人都敢动!他杀了我女儿,我一定要为她报仇!”
“娘娘息怒,保重身体要紧。”旁边的宫女连忙跪下,低声劝慰道,“那国师神通广大,我们一时失手也在所难免。”
贵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眼神变得越发狠厉:“息怒?我的女儿死得不明不白,我怎么能息怒?”她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红色的宫装裙摆扫过地面,发出“簌簌”的声响,“既然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东海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他们的‘蚀魂阵’即将完成,只要将阮昭昭引到阵中,就能抽走她的魂魄!”
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笑意:“到时候,阮昭昭就是朱厌的软肋,我们再联合东海余孽,一举除掉太子与朱厌,四皇子的太子之位,便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