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阮昭昭的身体彻底痊愈了。软软天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桂花糖糕、玫瑰酥、栗子糕,把她养得气色红润,脸颊也圆润了些,看起来愈发娇俏动人。朱厌也时常来看她,有时会和她聊起星象,有时会给她讲一些趣事,有时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她绣帕子。两人之间的氛围渐渐变得自然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拘谨,却又始终保持着一丝微妙的距离,像一层薄薄的窗纸,谁也没有戳破。
庆功宴的前一日,朱厌让人给阮昭昭送来了一身新做的衣裙。那是一袭月白色的广袖长裙,衣料是用上等的冰蚕丝织就,轻盈得像云朵,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碎的星辰纹,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把银河揉进了衣料里。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系的宫绦,宫绦正中坠着一枚小巧的白玉佩,与她贴身戴着的轮回镜玉佩相得益彰。阮昭昭穿着这身衣裙,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眼清亮,肌肤莹白,月白色的衣裙衬得她愈发清雅脱俗,像月下的仙子。她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珍珠花,那是软软特意为她梳的发髻,简单却精致,恰到好处地衬出了她的气质。“小主子,你真好看!”软软站在一旁,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浸在清泉里的黑葡萄,“国师大人眼光真好,这裙子太适合你了!”阮昭昭对着镜子抿唇一笑,脸颊微微泛红,心里泛起一阵淡淡的欢喜。她能想象到,明天和朱厌一起走进皇宫时,他穿着玄色长袍,她穿着月白色长裙,一定很般配。
正想着,房门被轻轻推开,朱走了进来。他今日依旧是一袭玄色广袖长袍,银发用乌木簪束起,手里拿着一顶月白色的帷帽,帷帽上的轻纱是用极细的丝线织就,朦胧而雅致。“明日入宫,戴上这个。”他走到阮昭昭面前,将帷帽递到她手中,声音温和,“宫里人多眼杂,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阮昭昭接过帷帽,指尖触到微凉的帽檐,心里暖暖的。他总是这样,看似清冷,却总能把所有细节都考虑到。她点点头,轻声道:“谢谢国师大人。”朱厌看着她穿着新衣裙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月白色的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那抹浅浅的笑意,像春日里最温柔的风,吹得他心头微微荡漾。他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连忙移开目光,声音恢复了平静:“明日辰时,我来接你。早点休息,养足精神。”“嗯,好。”阮昭昭乖巧地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心里的期待又浓了几分。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阮昭昭就被软软叫了起来。小姑娘兴奋得睡不着,早早地就准备好了一切,给她梳妆打扮,又给她端来了热腾腾的早膳。阮昭昭吃过早膳,戴上朱厌送来的帷帽,轻纱垂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唇角浅浅的笑意。她站在天机阁的庭院里,翘首盼着朱厌,心里的期待又多了几分。晨雾还未散尽,像一层薄薄的轻纱,笼罩着整座天机阁。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清越的声响在晨雾里回荡,带着几分空灵。远处的万岁山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不多时,一阵沉稳的马蹄声从晨雾中传来,越来越近。阮昭昭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往前凑了两步,想看清来的究竟是什么。只见朱厌的身影渐渐从晨雾中显现,他依旧是一袭玄色广袖长袍,银发用乌木簪束起,身姿挺拔如松。而他身边,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马鬃梳得油亮顺滑,编成了整齐的小辫,尾梢系着朱红的绸带,格外醒目;鞍鞯是用上等的黑绒缝制,上面用银线绣着精致的云纹,还配着柔软的锦垫,一看就舒适又贵重。没有马车!是马!阮昭昭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星星,隔着帷帽的轻纱都能看出她的兴奋。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裙摆,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心脏“砰砰”直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朱厌牵着马走到她面前,见她眼底藏不住的惊喜,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声音温和:“以前总坐马车,这次换个方式。知道你一直想骑马,今日便陪你。”他竟然知道!阮昭昭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心里又暖又甜,像喝了蜜似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小小心愿藏得很好,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没想到朱厌竟然看出来了,还特意为她准备了马匹。“国、国师大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心里满是感动,“你怎么知道我想骑马?”“上次在将军府,见你对着侍卫练马看得出神,便记下来了。”朱厌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这匹马性子温顺,名叫‘踏雪’,不会伤人,你放心骑。”阮昭昭点点头,眼眶微微泛红,却努力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她看着眼前的踏雪马,又看了看身边的朱厌,心里的欢喜像潮水般涌来,之前所有的顾虑和紧张都烟消云散了。“我、我该怎么上去?”阮昭昭看着高大的骏马,心里有些发怵。她虽然羡慕骑马的潇洒,可真要自己骑,还是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朱厌看出了她的局促,伸手扶着她的腰,语气温柔:“别怕,我扶你。左脚踩在马镫上,右腿跨过去就好。”
他的掌心温热,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清晰的触感,让阮昭昭的身体微微一僵,脸颊更红了。她依言照做,左脚踩在马镫上,借着朱厌的力道,右腿轻轻一跨,稳稳地坐在了马鞍上。坐下的瞬间,她才发现马鞍上的锦垫果然柔软舒适,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硌人。踏雪马十分温顺,见她坐上来,只是轻轻打了个响鼻,并没有乱动。阮昭昭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心里既紧张又兴奋。她低头看向朱厌,眼里满是雀跃:“国师大人,我坐上来了!”朱厌看着她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似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抬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裙摆,避免被马蹄勾到,然后也翻身上马,坐在了她身后。他的胸膛离她的后背只有寸许的距离,温热的气息透过衣料传来,让阮昭昭的身体瞬间绷紧了。朱厌双手握住缰绳,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淡淡的檀香:“坐稳了,我要驾马了。”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让她浑身都泛起一阵细微的战栗,连呼吸都乱了几分。她轻轻“嗯”了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身前的缰绳,手心微微出汗。朱厌轻轻一抖缰绳,踏雪马嘶鸣一声,缓缓向前跑去。晨雾在马蹄下散开,像被撕碎的轻纱。起初速度并不快,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稳的“哒哒”声,平稳得让阮昭昭渐渐放下了心防。她慢慢松开紧握缰绳的手,轻轻放在身侧,感受着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晨雾的湿润和草木的清香。两侧的景物缓缓向后移动,晨雾中的天机阁越来越远,远处的宫墙轮廓渐渐清晰,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眼底满是笑意。“要不要快一点?”朱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试探。“好呀!”阮昭昭立刻点头,语气里满是期待。朱厌轻轻夹了一下马腹,踏雪马会意,速度渐渐快了起来。风迎面吹来,掀起她的裙摆和帷帽的轻纱,发丝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带着淡淡的凉意,却让她觉得格外畅快。她忍不住微微侧过头,看向身边的朱厌。他的侧脸在晨雾中显得格外清俊,银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玄色的衣袍猎猎作响,像一尊下凡的谪仙。阳光透过晨雾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清冷,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阮昭昭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她连忙转过头,看向前方,可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看到的画面,脸颊又红了起来。朱厌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低头看向她,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害怕了?”“没有!”阮昭昭立刻反驳,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就是觉得……好快呀。”“那我慢一点。”朱厌说着,轻轻拉了拉缰绳,踏雪马的速度又放缓了些。
两人并肩骑着马,在晨雾中缓缓前行。没有太多的言语,却有着一种莫名的默契。阮昭昭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朱厌沉稳的心跳,还有他握着缰绳的手偶尔传来的力道,心里泛起一阵淡淡的悸动。她忽然想起梦里的场景,也是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只是那时的氛围更加灼热,更加暧昧。想到这里,她的脸颊又红了起来,下意识地往前面挪了挪,想拉开一点距离,却不小心碰到了朱厌的手臂。“怎么了?”朱厌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没、没什么!”阮昭昭连忙摇头,声音有些慌乱,“就是觉得……坐久了有点累。”朱厌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只是轻声道:“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到皇宫了。”他说着,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些。后背贴上他温热的胸膛,感受着他沉稳的气息,阮昭昭的心里渐渐平静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慌乱,反而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心。沿途的百姓们早已得知庆功宴的消息,纷纷站在路边张望。看到朱厌和阮昭昭骑着马而来,都纷纷行礼,眼神里满是敬畏与感激。“那就是国师大人吧?真是神仙下凡一般!”“旁边那位应该就是明慧郡主了吧?听说她立了大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你看他们骑在马上,多般配呀!”百姓们的议论声断断续续地传进阮昭昭的耳朵里,让她的脸颊更红了。她拉了拉帷帽的轻纱,遮住自己的脸,心里却悄悄泛起了一丝甜蜜。不多时,皇宫的朱红大门就出现在眼前。门前的侍卫早已等候多时,见朱厌和阮昭昭到来,连忙恭敬地行礼,放行。踏雪马缓缓驶入皇宫,沿着宫道前行。宫道两旁的树木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的宫殿巍峨壮观,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朱厌勒住缰绳,踏雪马停下。他先翻身下马,然后伸手扶阮昭昭下来。阮昭昭借着他的力道,稳稳地落在地上,裙摆轻轻扫过地面,银线绣着的星辰纹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泽。“骑得还习惯吗?”朱厌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关切。“嗯!很喜欢!”阮昭昭用力点头,眼底满是欢喜,“谢谢国师大人,让我体验了骑马的感觉。”“喜欢就好。”朱厌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跟我来。”阮昭昭跟在他身后,踩着青石板路,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宫道里回荡。
她能感受到周围侍卫和宫女们好奇的目光,心里有些紧张,却还是努力挺直了脊背,保持着得体的姿态。太极殿内早已人声鼎沸。文武百官身着朝服,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脸上满是喜气。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身旁坐着皇后和各位嫔妃,神色威严而温和。
朱厌带着阮昭昭走进殿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百官们纷纷停下交谈,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有好奇,有敬畏,也有几分探究。阮昭昭拉了拉帷帽的轻纱,遮住自己的脸,紧紧跟在朱厌身边,心里有些紧张。朱厌感受到了她的不安,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别怕,有我在。”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像一颗定心丸,瞬间抚平了阮昭昭心里的慌乱。她点点头,抬头看向他,透过轻纱,能看到他清冷的侧脸,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