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院的掌声与罗马市民的欢呼犹在耳畔,但图拉真深知,一个真正的“最佳元首”,其权威最终需要建立在无与伦比的武功与看得见的繁荣之上。内部的和谐只是序曲,帝国的荣耀需要新的、足以铭刻于大理石上的战利品来浇筑。他的目光,早已如鹰隼般锁定了多瑙河对岸那片富饶而桀骜的土地——达契亚王国。】
天幕的画面,从罗马广场的演讲台与元老院的辩论席,陡然转向多瑙河奔腾的激流与对岸喀尔巴阡山脉的巍峨阴影。
军团鹰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战意如北方的寒潮般开始凝聚。
秦,咸阳宫。
秦始皇嬴政看到此景,眼中掠过一丝激赏。
“内政已修,当用兵于外,选强敌而伐之,立威于天下,此乃帝王正道。看其剑锋所指,当是心腹之患。”
宏大之声变得铿锵如军团行进:
【达契亚人,在贤王德凯巴鲁斯统治下,已整合为强大王国。他们曾多次南侵,甚至在十余年前让罗马皇帝图密善付出代价,被迫缴纳岁贡。这被罗马人视为奇耻大辱。图拉真决意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肘腋之患。】
公元101年春,图拉真亲率十二个军团及大量辅助部队,分兵两路,强渡多瑙河。
他本人亲临前线,与士兵同甘共苦,甚至亲自操练部队。
这场战争艰苦卓绝,达契亚人借助山林地利顽强抵抗。
关键的第二次塔帕伊战役中,罗马军团苦战至铠甲破损、箭矢用尽,图拉真甚至撕裂自己的衣袍为伤员包扎,最终激励军队击溃达契亚主力。
【公元102年,德凯巴鲁斯被迫求和。图拉真接受了称臣纳贡的条件,但达契亚的独立地位已然不保。】罗马在多瑙河上修建了伟大的石桥(由大马士革的阿波罗多罗斯设计),作为永久控制该地区的象征与通道。
大汉,未央宫。
汉武帝刘彻看到图拉真亲临前线的细节,微微颔首。
“为将者,当与士卒同滋味,卫青、霍去病亦如此,此君能践此道,军中焉能不效死力?然,一战而未能灭国,仅得藩属虚名,其患必复萌。”
【图拉真返回罗马,举行了盛大的凯旋式。但他明白,达契亚人的臣服只是暂时的。他利用间歇期,加紧备战,并向多瑙河北岸大规模移民、筑城。】
果不其然,德凯巴鲁斯暗中积蓄力量,于公元105年再次反叛,攻击罗马驻军。
这正中图拉真下怀。
公元105年,图拉真发动规模空前的第二次达契亚战争。
此次战役更加残酷而具决定性。
罗马大军步步为营,层层推进,最终围攻达契亚都城萨米泽杰图萨。
画面展现出惨烈的攻城战,最终城市陷落。
德凯巴鲁斯众叛亲离,在深山中被罗马骑兵追上,自刎而死,首级被送往罗马示众。
【达契亚王国被彻底抹去,成为罗马一个新的行省。】
这场胜利带来的战利品超乎想象:仅官方统计就缴获了五十万磅黄金、一百万磅白银,以及无数珍宝与奴隶。
巨大的财富如洪流般涌入罗马,奠定了图拉真时代空前繁荣的物质基础。
【为纪念这场伟大的征服,图拉真在新建的广场中心,竖立了举世闻名的“图拉真纪功柱”。】
天幕上,高达38米的石柱拔地而起,柱身螺旋上升的浮雕带,以超过2500个人物形象,史诗般细致刻画了战争的全过程:行军、渡河、扎营、作战、谈判、凯旋......图拉真的形象出现了近六十次,永远以冷静、智慧、英勇的统帅姿态居于画面中心。这不仅是一座纪念碑,更是一部石头的史书,一部皇帝亲自审定、向万世宣扬其功业的至高宣传品。
罗马,帝国各处。
无论是元老贵族还是平民,看着天幕上那金光灿灿的战利品数字和宏伟的纪功柱,无不心潮澎湃。
对罗马人而言,这就是“最佳元首”最完美的诠释:带来安全、财富与无上荣光。
【征服达契亚后,图拉真的威望与帝国的国力均达至顶峰。他的目光,投向了更东方,那个与罗马纠缠数百年的古老帝国——帕提亚(安息)。】
借口帕提亚干涉亚美尼亚王位(罗马的保护国),图拉真于公元113年发动东征。
这场远征初期势如破竹:亚美尼亚被征服,设为行省;随后大军南下两河流域,公元116年,罗马军团相继攻陷帕提亚首都泰西封,并一路打到波斯湾畔。
图拉真站在海边,眺望印度洋,慨叹自己年事已高,无法像亚历山大那样继续东征。
他设立了新的“美索不达米亚”和“亚述”行省。
此刻,罗马帝国的版图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最大极限。
马其顿,培拉。
年轻的亚历山大看到图拉真抵达波斯湾的场景,灵魂为之震颤。
这是一种跨越时空的共鸣与竞争。
“他做到了......他几乎触及了我的梦想边界,罗马,果然是我之后最伟大的力量。”
然而,天幕的光芒开始显现出阴影。
后方烽火:就在图拉真深入东方之际,帝国后院起火。
昔兰尼加、埃及、塞浦路斯,以及新征服的美索不达米亚和犹太地区,爆发了大规模的犹太人起义,战况惨烈,牵制了大量兵力。
这暴露出帝国扩张过速、统治不稳的致命弱点。
强弩之末:年过六旬的图拉真健康状况恶化,而帕提亚的抵抗并未停止,新行省叛乱不断。
战线过长,补给困难,军队疲敝。
战略抉择:面对严峻形势,这位老英雄不得不做出痛苦而务实的决定。
公元117年,他在回师途中,宣布帕提亚国王为罗马附庸,但实质上放弃了大部分新征服的东方行省,将边界缩回幼发拉底河一线。
这标志着其东方征服的成果大半化为泡影。
【公元117年夏,在返回罗马的途中,图拉真病逝于小亚细亚的塞利努斯。】
临终前,他做出了最后一个,也是影响深远的决定:指定他的表侄兼得力助手,哈德良为继承人。
画面中,老皇帝在行军的舆床上闭上了眼睛。
他的遗体被火化,骨灰送回罗马,安葬在他那宏伟纪功柱下的镀金骨灰瓮中。
元老院正式授予他“最佳元首”的称号。
万界观者,尤其是那些同为帝王者,无不感慨万千。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长叹一声。
“其一生,恰似一张满弓,拉至极处,箭发流星,光照寰宇,可谓壮哉!然弓满易折,弦紧易断,他几乎将帝国的力量推到了人力所能及的极致,却也触到了帝国统治能力的极限,东方之征,得而复失,正说明开疆非难,守成为艰,他能于巅峰时清醒撤军,于弥留时选定贤能(哈德良),保全帝国元气,此乃大智慧,无愧‘最佳’之评。”
天幕上,图拉真的形象与他的纪功柱、他扩张至极限的帝国版图重叠在一起。
那版图的光芒,在东部边缘剧烈地闪烁、收缩,最终稳定在一个依然庞大却更为坚实的轮廓上。
他的功业,如同那纪功柱般永恒;他的局限,也如帝国边疆的烽火般真实。
【他留下了史上最辽阔的罗马,一个装满黄金的国库,一座永恒的都城,以及一个亟待巩固、边界危机四伏的庞大遗产。他是旧罗马美德的最后一位伟大践行者,也是帝国过度扩张的最后一位伟大导演。他的时代,是罗马力量最辉煌的顶点,也悄然指向了未来那漫长而曲折的守成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