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克伦威尔身着戎装,目光如铁,凝视着已成为阶下囚的国王。
内战虽胜,但如何处置国王,如何塑造一个全新的英格兰,成为了比任何战场都更为复杂的难题。
他的后半生,将在审判国王、征战四方与构建一个前所未有的共和政体中展开。
【内战硝烟虽散,然政治风暴骤起。国王已成阶下之囚,然其存在本身,便是共和国之最大威胁。克伦威尔之后半生,乃是在旧秩序的废墟上,以铁血手腕尝试构建新天地的历程。】
【第一次内战结束后,议会(尤其是下院)内部在如何处置国王及未来政体问题上产生严重分裂。长老派倾向于与查理一世谈判,保留君主制;而包括克伦威尔在内的独立派,尤其是军队中的激进力量,对反复无常的国王已失去信任。】
【1648年,查理一世暗中勾结苏格兰人,挑起第二次内战。虽然这场叛乱被克伦威尔迅速平定,但它彻底坚定了克伦威尔及其支持者彻底解决国王问题的决心。他们认为查理一世是“流人血者”,必须受到审判。】
【1648年12月,克伦威尔支持普莱德上校率军“清洗”了议会,驱逐了倾向与国王妥协的长老派议员,剩下的大约仅百余名议员组成了所谓的“残缺议会”。】
画面中,军队开进威斯敏斯特,议员被强行阻隔在外,英格兰的政治中心被枪杆子把持。
这一行动,奠定了审判国王的政治基础。
【1649年1月,一个由135人组成的特别高等法庭成立,对查理一世进行审判。查理一世拒绝承认法庭的合法性,审判过程充满争议。最终,法庭以叛国罪、发动战争反对议会和英格兰人民等罪名,判处查理一世死刑。】
【1649年1月30日,在白厅宴会厅外临时搭建的断头台上,查理一世被当众处决。这一石破天惊的事件,震撼了整个欧洲的君主制世界。克伦威尔是签署死刑令的重要人物之一,此举为他赢得了“弑君者”的称号,也标志着英格兰君主体制的暂时终结。】
断头台落下的那一刻,万界时空无数帝王感到颈后一凉,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席卷心头。
法兰西,凡尔赛宫。
“太阳王”路易十四目睹此景,霍然起身,脸色铁青,手中的权杖几乎捏碎。
“僭越!渎神!魔鬼的行径!”
他声音冰冷,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一个臣子,竟敢审判并处死上帝任命的国王!此例一开,世间君权神授之基石何在?!”
克伦威尔在他眼中,已非简单的乱臣贼子,而是动摇整个旧秩序根基的可怕存在。
俄罗斯,克里姆林宫。
沙皇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彼得大帝之父)在胸前连划十字,喃喃祈祷。
“可怕的异端......他们不仅反抗国王,更是在反抗上帝建立的秩序。”
他对身边的东正教牧首说道。
“这个克伦威尔,是所有虔诚信奉正教君主的敌人,必须警惕这种‘弑君’的瘟疫蔓延到神圣罗斯的土地上。”
【处决国王后,英格兰宣布成为共和国(monwealth)。然而,这个新生的共和国内外交困。内部,王党分子和苏格兰(已宣布拥立查理二世为王)虎视眈眈;外部,欧洲君主国充满敌意。】
【1. 平定爱尔兰:1649年8月,克伦威尔亲率一支经验丰富的新模范军远征爱尔兰。其军事行动极为残酷高效。在德罗赫达和韦克斯福德,攻克城池后,他下令屠杀了大量包括守军和平民在内的天主教徒,理由是他们拒绝投降且是“巴比伦的娼妓”(指天主教)的代理人。此举旨在以恐怖手段迅速摧毁爱尔兰的反抗意志,其残酷性至今在爱尔兰历史中留有深刻伤痕。】
【2. 征服苏格兰:在稳定爱尔兰局势后,克伦威尔于1650年挥师北上,应对苏格兰的威胁。1650年9月3日,他在邓巴战役中以少胜多,大败苏格兰军队。1651年9月3日,又在伍斯特战役中彻底击溃由查理二世亲自率领的苏格兰-王党联军,查理二世侥幸逃亡欧陆。此役被克伦威尔称为“最高妙的恩惠”,标志着内战的彻底结束和共和国对不列颠群岛的有效控制。】
画面中,德罗赫达城墙下的血色,与伍斯特战场上溃散的王党军队,共同构成了克伦威尔以铁血维护共和国的冷酷篇章。
奥斯曼帝国,托普卡帕宫。
大维齐尔(宰相)向苏丹穆罕默德四世汇报着天幕的景象。
年轻的苏丹饶有兴致地看着。
“一个没有苏丹的帝国?”
他轻蔑地笑了笑。
“就像没有头狼的狼群,终究会陷入混乱,这个克伦威尔,不过是一头暂时占据头狼位置的强壮猎犬,他可以用恐惧统治,但能持续多久?没有神圣的血脉和传统,他的权力就像沙堆的城堡。”
莫卧儿帝国,德里。
皇帝沙·贾汉(泰姬陵建造者)对遥远的岛国发生的剧变感到匪夷所思。
“臣子杀死皇帝,然后自己统治?”
他无法理解这种悖逆人伦纲常的行为。
“在我们这里,即便是最强大的贵族,他们的荣耀也来自于对帕德沙(皇帝)的忠诚,这个克伦威尔,他打破了永恒的秩序,他所建立的一切,必将被诅咒。”
【随着军事威胁的解除,克伦威尔与“残缺议会”之间的矛盾日益凸显。议会效率低下,且试图自我延续,不愿进行有效的改革。克伦威尔希望建立一个更稳定、更能推行清教道德与社会改革的政府。】
【1653年4月20日,克伦威尔对议会彻底失去耐心。他亲自带领一队士兵进入议会大厅,激烈地谴责议员们,称他们为“腐败的、不配承担如此信任的家伙”,随后强行解散了“残缺议会”。此举标志着共和派内部文官政府尝试的失败,权力彻底落入军队手中。】
【此后,克伦威尔尝试建立一个由虔诚信徒组成的“圣徒议会”(小议会),但因其过于理想化且缺乏政治经验,很快陷入困境并自行解散。】
【1653年12月16日,在高级军官的支持下,克伦威尔接受了《政府约法》,就任护国公。英格兰共和国由此进入护国公时期。护国公拥有广泛的行政、军事和部分立法权,其职位虽非世袭,但权力堪比君主。一个以“共和”为名,实则带有浓厚军事独裁色彩的政体就此确立。】
【作为护国公,克伦威尔在内政外交上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内政:他推行严格的清教道德法规,禁止赛马、戏剧、赌博等娱乐活动,强调安息日的神圣性。他允许犹太人返回英格兰(自1290年被驱逐后)。在国内,他维持了相对的社会稳定和宗教宽容(主要限于各种新教派别,对天主教仍持压制态度)。】
【外交:他推行积极的贸易和外交政策。发动了对西班牙的战争(1654-1660),夺取了牙买加,扩大了英格兰的殖民地和海上利益。他颁布《航海条例》,打击荷兰的海上贸易,引发了英荷战争并取得优势,有力地维护了英格兰的商业利益。】
【然而,护国公政体始终缺乏稳固的法理基础。克伦威尔多次尝试与各种议会合作,但都因权力分配、宗教政策等问题不欢而散。他始终未能建立一个能被广泛接受的、可持续的继承制度。】
【1658年9月3日(巧合的是,正是邓巴和伍斯特大捷的纪念日),奥利弗·克伦威尔在白厅因疟疾或其他并发症去世,享年59岁。其子理查德·克伦威尔继任护国公。】
宏大的声音在此刻响起,为其充满争议、毁誉参半的后半生落下定论:
【评:其后半生,以雷霆手段审判并处决国王,震惊寰宇,彻底颠覆英格兰千年王政。】
【以铁血征战,平定爱尔兰,征服苏格兰,以残酷手段维护共和国之统一。】
【更解散议会,就任护国公,建立一种介于共和与独裁之间的独特政体,虽维持了国内外稳定,并拓展海外利益,然其权力基础始终依赖于军队,未能解决共和国长治久安之根本问题。】
【其一生,以信仰为旗,以军队为剑,挑战并一度推翻了君主专制,然其缔造之新秩序,亦因其个人权威及制度缺陷,在其身后迅速崩塌,可谓开历史之先河,亦留千古之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