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榜画卷徐徐展开,将汉武帝刘彻统治中期的壮阔图景呈现在万朝时空面前。
建元时代的政治铺垫与思想奠基,如同蓄势待发的强弓,在随后的二十年里终于迸发出震烁古今的力量。
元光二年(前133年),经过长期准备的汉武帝采纳王恢之策,设下“马邑之谋”,意图诱歼匈奴主力。
虽然此计因单于识破而未果,却正式揭开了汉匈百年战争的序幕,标志着汉朝对匈奴政策从消极和亲转向主动出击的根本转变。
此后数年,汉军频频出塞,其中元光六年(前129年)的车骑将军卫青首次率万骑出上谷,直捣龙城,俘获七百余人,虽战果有限,却是汉军首次深入匈奴腹地作战,其象征意义与战略价值不容小觑。
这位出身卑微的年轻将领,凭借其卓越的军事才能与沉稳持重的性格,开始在战争中崭露头角,成为武帝手中最锋利的战矛。
与此同时,太中大夫张骞在被匈奴扣押十余年后,终于寻得机会逃出,继续西行,历经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等国,于元朔三年(前126年)带着对西域诸国地理物产、军事政治的详尽情报返回长安。
他的归来,不仅为汉朝打开了通往西方世界的大门,更让汉武帝对西域的战略价值有了全新认识,一个“断匈奴右臂”的宏大战略构想逐渐成形。
元朔年间,汉军的北伐进入高潮。
元朔二年(前127年),匈奴大举入侵上谷、渔阳,汉武帝果断采取避实击虚之策,命卫青率大军出云中,沿黄河北岸西进,迂回至高阙,再南下陇西,完成了对河套地区匈奴白羊王、楼烦王部的战略包围。
此役,汉军大获全胜,“捕首虏数千,畜百余万”,完全收复了水草丰美、战略位置极其重要的河南地。
汉武帝采纳主父偃的建议,在此设立朔方郡、五原郡,徙民十万实边,并命将军苏建督率十余万人筑朔方城,重新修缮秦时蒙恬所筑的边塞。
河南地的收复,不仅解除了匈奴对长安的直接威胁,更使汉朝获得了进攻匈奴的前沿基地,堪称汉匈战争的重要转折点。
元朔五年(前124年)春,卫青率三万骑出高阙,苏建、李沮、公孙贺等部协同,奇袭匈奴右贤王庭。
右贤王措手不及,仅率数百骑仓皇北逃,汉军俘获右贤裨王十余人、部众一万五千余人、牲畜数百万头。
捷报传至长安,汉武帝大喜,遣使持大将军印至塞上,拜卫青为大将军,益封八千七百户,所有将领皆受其节制。
此次大捷,沉重打击了匈奴右翼势力,极大地鼓舞了汉军士气。
然而,匈奴的威胁远未消除。
元朔六年(前123年)春、夏,卫青两次率六将军、十余万骑出定襄,寻歼匈奴主力。
虽然斩获万余,但前将军赵信兵败投降匈奴,右将军苏建全军覆没只身逃回,骠姚校尉霍去病却在此战中如同璀璨流星般横空出世。
他率八百轻骑孤军深入数百里,斩获匈奴相国、当户等高级官员,并斩首二千二十八级,俘获匈奴的相国、叔父罗姑比,勇冠三军。
汉武帝以其功冠全军,特封其为冠军侯。
这位年仅十八岁的青年将领,以其非凡的勇气、超人的战术洞察力与独特的指挥风格,迅速成为与卫青并驾齐驱的帝国双璧。
元狩二年(前121年)春,霍去病被任命为骠骑将军,率万骑出陇西,越过乌戾山,渡过狐奴河,转战六日,深入匈奴腹地千余里,在焉支山麓与匈奴浑邪王、休屠王部激战,斩首八千九百余级,缴获休屠王祭天金人。
同年夏,霍去病再次与公孙敖分路出北地,越过居延泽,南下祁连山,大破匈奴,俘获匈奴五王、王母、单于阏氏、王子五十九人,相国、将军、当户、都尉六十三人,斩首三万二百级。
河西之战的成功,彻底打通了连接西域的走廊,切断了匈奴与羌人的联系,促使匈奴浑邪王率四万余众归汉。
汉武帝遂在河西地区先后设立武威、酒泉二郡(后分置张掖、敦煌),史称“河西四郡”,并筑塞垣,徙民实边,丝绸之路由此畅通。
连续的大规模征战,虽取得了辉煌胜利,却也几乎耗尽了文景时期积累的巨额财富。
元狩年间,国库空虚,财政拮据。
为了支撑庞大的军费开支,汉武帝重用桑弘羊、东郭咸阳、孔仅等理财家,推行了一系列强有力的经济改革。
元狩四年(前119年),他下令“更钱造币以赡用”,发行白金币、皮币,整顿货币;同时颁布“算缗令”,对商人、手工业者、高利贷者的财产征税;随后又发布“告缗令”,鼓励告发隐匿财产、偷漏税款者,规定告发者可获得被告者一半财产。
这些措施虽然短期内为朝廷聚敛了巨额财富,“得民财物以亿计,奴婢以千万数,田大县数百顷,小县百余顷,宅亦如之”,但也严重打击了工商业,导致“商贾中家以上大率破”。
同时,汉武帝将关系国计民生的盐、铁、酒等重要行业收归官营,在各郡设立盐官、铁官,实行专卖,极大地增加了政府的财政收入。
这些经济政策的实施,标志着汉武帝时期国家干预经济的能力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为持续对外战争提供了物质保障。
元狩四年(前119年),经过充分准备,汉武帝发动了旨在与匈奴主力决战的漠北战役。
他命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各率五万精锐骑兵,分东西两路深入漠北,寻求与匈奴单于主力决战。
同时派遣数十万步兵及马匹负责转运辎重。
卫青部出定襄后,遭遇匈奴单于主力,双方激战一日,汉军以武刚车环列为营,以骑兵出击,大败单于,单于率数百骑趁夜突围远遁。
汉军追至窴颜山赵信城,焚其积粟而还。
霍去病部出代郡,北上二千余里,与匈奴左贤王部接战,大破之,歼敌七万四百四十三人,俘虏匈奴屯头王、韩王等三人,将军、相国、当户、都尉八十三人,乘胜追击至狼居胥山,举行了祭天封礼,在姑衍山举行了祭地禅礼,兵锋直抵瀚海(今贝加尔湖)而后还。
此役,匈奴损失惨重,“漠南无王庭”,其对汉朝的威胁基本解除。
然而,汉军也付出了巨大代价,出征的十四万匹马,返回者不足三万,人员伤亡亦数以万计。
名将李广因迷路失期,未能参战,愤而自刎;骠骑将军霍去病也在凯旋后不久,于元狩六年(前117年)病逝,年仅二十四岁,成为汉武帝与大汉帝国难以估量的损失。
在经略北方的同时,汉武帝也将目光投向南方与东方。
他派唐蒙、司马相如通西南夷,设郡县,虽耗费巨大,却将西南广大地区纳入版图;灭南越、东瓯,平东越、闽越,设立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珠崖、儋耳等郡,将岭南至越南北部的广大地区置于中央政权直接管辖之下;发兵灭朝鲜,置乐浪、临屯、玄菟、真番四郡,将汉朝疆域扩展到朝鲜半岛中北部。
至此,经过二十年的征伐与经营,汉武帝时代的中国疆域东起朝鲜半岛,西至玉门关外的西域,南抵交趾,北达阴山,较之汉初扩大了近一倍,奠定了古代中国疆域的基本轮廓,一个空前统一、幅员辽阔的多民族国家巍然屹立于东方。
这二十年,是血与火交织的二十年,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二十年,汉武帝以其无比的雄心与魄力,挥动着帝国的权杖,在历史的画卷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连年征战与严苛经济政策所带来的社会矛盾与民生凋敝,也已如地火般在盛世表象下悄然运行。
万朝时空的观者们,目睹这二十年的赫赫武功与背后的沉重代价,无不为这极致的辉煌与潜藏的危机而震撼、而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