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上......”
大清雍正朝,养心殿东暖阁内,胤禛望着苍穹之上那金光熠熠的二字评定,紧抿的嘴唇微微松动,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是欣慰?是释然?还是对这十三年来无数个不眠之夜的苦涩回甘?或许兼而有之。
他缓缓放下那支几乎从不离手的朱笔,目光扫过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
“朕,竟只得一‘明上’么?”
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与疲惫。
这评定,肯定了他的勤政与改革之功,却也将“严苛”、“迷信”之瑕公之于万朝。
尤其是那“丹药”之事被点破,让他素来刚毅的面容上也泛起一丝难堪的红晕。
然而,他终究是那个务实的胤禛,瞬间便压下了心头波澜。
“李卫,田文镜。”
他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峻。
“臣在!”
两位心腹重臣连忙躬身。
“天榜既已指明利弊,朕更当惕厉自省。丹药之事,即刻废止,所有方士,逐出宫禁,永不叙用。”
他的命令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既然天榜示警,此等虚妄之事,绝不可再沾。
“至于耗羡归公、养廉银等策,乃固国之本,纵有非议,亦当坚定不移,尔等需更加用心推行,务求实效,勿负朕望。”
“嗻!臣等遵旨!”
李卫、田文镜心中凛然,深知皇帝这是要借天榜之势,进一步巩固改革成果,同时割除自身弊病。
雍正再次抬头,望向那“承前启后”的评语,眼神深邃。
他深知,自己这十三年,是在为皇考康熙爷收拾宽仁之后的局面,亦是在为后世子孙夯实基业。
“承前启后......”
他喃喃重复了一遍,肩头仿佛卸下了一些重担,又仿佛压上了更重的责任。
如何确保这改革的势头,在他之后不被颠覆?
各朝反应,亦是波澜起伏:
秦,咸阳宫。
嬴政对“明上”之评不置可否,却对雍正果断驱逐方士之举略有赞许。
“知错能改,尚可不堕帝王之格,然其身后之局,若继任者无能,则一切革新,恐皆成泡影。”
他对权力交接的稳定性始终抱有最高的警惕。
汉,未央宫。
刘彻则更关注那“三千四百万两”库银与西北战事。
“内修政理,外御强敌,此君确是实干之才,若能多享天年,或许那西北边患,不必留待其子。”
他对雍正的务实与成效给予了肯定。
唐,太极殿。
李世民感慨于雍正的“勤政”。
“十三年如一日,宵旰焦劳,以至于斯......朕自问亦难企及,然为君者,亦当善保元气,若耗竭过甚,反非社稷之福。”
他对雍正的工作强度既敬佩又感到担忧。
宋,汴京。
赵匡胤对“摊丁入亩”之策依旧念念不忘。
“此策若能辅以清丈,确是良法,可惜......触动利益过大,非大魄力、大决心之君,难以持久。”
他已预见到这项政策可能面临的反复。
明,紫禁城。
朱元璋对“军机处”的设立颇为认同。
“集权于上,效率倍增,正该如此!至于吏治,咱看他那‘养廉银’还是太软,就得像咱一样,用重典!剥皮实草,看谁还敢贪!”
他对雍和的某些手段依然觉得不够狠辣。
万朝议论纷纷,皆从雍正帝的身上看到了不同帝王之道的折射,亦对“康乾盛世”这承上启下的关键一环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而就在这议论声尚未平息之际,天空中的金色卷轴再次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原本流转的祥和金光,似乎掺入了一丝沉郁、雄浑,甚至略带几分悲怆与霸烈的气息。
浩渺之音再次响起,语调与前几次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品评乱世豪雄的独特韵味:
【王朝兴替,有承平之治主,亦有乱世之枭雄。】
【华夏帝王榜,第十七位。】
【其人一生,未曾称帝,然其一生功业,却远超诸多帝王。】
【生于季世,天下崩离,群雄并起。】
【他以微末之身,提三尺剑,东征西讨,扫灭群雄,几近一统北国,廓清寰宇。】
【其人文武兼资,诗赋慷慨,开一代文风;兵法韬略,堪称国士无双。】
【然其性多疑忌,权谋机变,于身后名节,毁誉参半,争议千古。】
【世人或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评之。】
【其名......】
天榜之音于此戛然而止,那画卷之上,并未立刻显现名号,而是浮现出滔滔黄河、官渡烽火、横槊赋诗等交织的壮阔而苍凉的景象,一股英雄气与奸雄气混杂的磅礴气息,席卷万朝!
汉,未央宫。
刘彻凝望着天榜的描述,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座扶手。
“生于季世,天下崩离......扫灭群雄,几近一统北国......”
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随即又被浓重的疑虑覆盖。
大唐,太极殿。
李世民目光一凝,脱口而出。
“曹操!”
他身边的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亦是面露惊容,显然都猜到了这位极具争议性的人物。
秦,咸阳宫。
嬴政眯起了眼睛。
“哦?未曾称帝,却能位列帝王榜?有趣,着实有趣!看来此人之功业权势,已凌驾于许多尸位素餐的帝王之上了!”
明,紫禁城。
朱元璋冷哼一声。
“挟天子以令诸侯,名为汉相,实为汉贼!天榜竟将此类人物列入?”
所有帝王都感到一阵错愕与极大的好奇。一个生前未曾登基的“皇帝”,如何能跻身华夏帝王榜?
他的功过,又将如何评说?这第十七位的归属,瞬间引爆了远超之前任何一次的巨大争议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