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洞天·窥天秘境
这里并非寻常殿宇,而是一处悬浮于云海之上的独立秘境碎片。
秘境中央,一方三丈见方的玉池平滑如镜,池中并非清水。
而是流淌着氤氲星辉与变幻云雾的奇异液体——窥天灵液。
此刻,一道模湖朦胧、仿佛由光影与雾气交织而成的高大身影,正负手立于玉池(亦可称水镜)之畔。
他周身没有任何刻意散发的威压,却自然流露出一股与天地相合、俯瞰众生的淡漠气息。
水镜中,光影流转,画面闪烁不定,时而显现毒瘴林剑光破雾,时而闪现黑水泽罡气冲霄。
最终定格在一幅清晰的场景上——那是幽冥谷外。
顾辰与郭渊并肩立于巨岩之上,一人青衫负剑,气度清越;
一人玄甲重刀,煞气凛然。
晨光恰好穿透稀薄雾气,为两人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下方是忙碌的双星盟众与初显规模的前哨营地。
画面虽定,却彷佛仍有声音传来——那是风掠过旗帜的猎猎声。
是盟众搬运物资的号子声,更是那对兄弟之间虽无言却默契流转的无形气机。
“有意思…”
水镜前的身影发出低沉而缥缈的声音,如同从极遥远的天外传来,在空旷的秘境中微微回荡。
“顾天行…没想到,当年那滴意外流落凡尘的血脉,竟真能挣脱死劫,还…茁壮成长起来了。”
他的目光,并未过多停留在郭渊身上,而是穿透水镜的阻隔,仿佛直接落在了顾辰的眉心深处。
那里,似乎有一点连顾辰自己都尚未完全察觉的、淡到极致的混沌微光在缓缓流转。
“仙门道剑的底子…却隐约勾连着另一股更古老原始的本源…
还有那武夫小子身上,同样驳杂却霸烈,竟能引动微弱共鸣…”
身影的主人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推演天机。
“强行糅合,不伦不类?
不…倒更像是在无意中,触摸到了某种被遗忘的…可能性。
仙武同修…呵,好大的气魄,可惜,走岔了路,便只有粉身碎骨。”
他身后三步外,一名身着素白道袍、眉目清秀、气息纯净如初雪的道童,一直垂手恭立。
此刻听闻师祖低语,方才小心抬起眼帘,望向水镜中那对兄弟。
瞳孔深处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淡漠如冰的审视,随即又迅速敛去,恭敬询问道:
“师祖,此二人搅动东南,已损及我洞天外围布置,更窥得些许‘七星’之秘。
是否需要弟子传令,让‘巡天司’或‘肃律殿’遣人,将其…抹去?”
他语气平静,提及“抹去”二字时,如同在说拂去尘埃般寻常。
“不必。”
被称为师祖的模糊身影轻轻一挥袍袖。
水镜中那幅定格画面如同被无形之手抹过,瞬间化为一池荡漾的星辉云雾,顾辰与郭渊的身影消散无踪。
“黑煞宗那条狗,虽然蠢笨,牙齿倒也还算锋利。
先让他们去撕咬一番。
那条老狗被逼急了,总会拿出些压箱底的东西。
正好替我们试试这两颗‘种子’的成色,也省得脏了我们自己的手。”
他微微侧身,虽面容依旧模糊,但道童却能感觉到一道穿透一切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倒是那对‘道种’…”
师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如同发现有趣玩具般的玩味。
“虽然驳杂不纯,沾染了太多凡俗浊气,但那份‘活性’,却比洞天内那些精心培育的‘温顺种子’…
要有趣得多。
强行抽取,恐损其灵韵,反倒不美。”
他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数息之后,方才淡淡开口:
“传讯给‘巡天司’左司使,就说…
东南域,原黑煞宗控制区边缘,近期似有‘异宝’现世,灵气波动隐晦却精纯。
疑似上古遗泽或先天灵物出世之兆,引动当地新兴势力‘双星盟’与黑煞宗残部争夺。
让他…‘顺便’派人去看看。”
白衣童子心思剔透,瞬间明悟。
巡天司负责监察天下异常灵气波动、追踪异宝出世、清剿威胁洞天统治的不安定因素。
师祖这是要借巡天司例行巡查之名,光明正大地介入东南局势。
近距离观察那对“道种”,甚至…
在必要时,以“收容异宝”、“调解纷争”或“清除隐患”等冠冕堂皇的理由,将目标纳入掌控。
“是,弟子明白。”
童子躬身应道,声音清脆。
“弟子这就去安排,必会令左司使‘领会’师祖深意,派出得力且‘懂事’的人手。”
“嗯,去吧。
做得自然些。”
师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缥缈与淡漠。
重新转向那池星辉云雾,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拂过镜面的一缕微风。
“是。”
白衣童子再施一礼,身形悄然向后飘退。
如同融入秘境中无处不在的淡淡云气,转眼消失不见。
窥天秘境中,重归寂静。
唯有那池星辉灵液,依旧在缓缓流淌、变幻,倒映着高高在上、漠然注视着下界风云变幻的朦胧身影。
更高层面的视线,已然投下。
一场以“机缘”为名,实则充满算计与未知危险的帷幕。
正悄然向着东南域,向着那对刚刚崭露头角的兄弟,缓缓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