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的尘埃刚刚落定,在夕阳余晖中浮沉未定,而“隐锋”的暗流便已悄然漫过安阳城的青石板路。
郭渊踏着渐浓的暮色回到书房,梨木桌案上,那张绘满朱砂标记的安阳城地图在烛光中铺展如命运的脉络。他指尖缓缓划过城西金刀门别院的位置,烛火跳跃,映得他眼神锐利如蓄势待发的鹰。“传令下去,”他声音低沉如远古钟鸣,“所有暗桩启动,我要知道金刀门每一个铜板的去向,每一个陌生人的踪迹。”
这一夜,“隐锋”如同蛰伏在暗影中的蜘蛛,开始编织一张笼罩全城的无形大网。城南赌坊里眉眼恭顺的荷官,城北茶楼上口若悬河的说书人,码头扛着麻袋却耳听八方的苦力,绸缎庄里拨弄算盘的账房……无数双眼睛在城市的褶皱里悄然睁开。
三日后,第一只信鸽趁着晨雾未散落入郭府后院。
密报上墨迹犹湿:“金刀门近三月来,有六笔不明来源的资金暗流,总计黄金三千两。这些金银皆经城南黑市钱庄洗白,最终汇入城西别院地窖,流转轨迹如毒蛇潜行。”
郭渊指尖轻叩紫檀桌面,震得茶盏泛起细密涟漪:“继续查,我要知道这些钱铸成了怎样的刀。”
又过五日,码头的眼线借着卸货的喧嚣传来密语:
“昨夜子时,浓雾蔽月,一艘吃水极深的黑篷船如鬼魅靠岸。三个黑袍人踏着湿滑的石阶隐入巷陌,腰间令牌在转身时闪过幽光——正是骷髅衔蛇的纹样。”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那个被安插在金刀门厨下的暗桩,冒着极大的风险,将一张染着油渍的纸条传递了出来。
这张纸条上的信息至关重要,上面写着:
“吴啸近日频繁在夜间与‘特使’会面。
昨晚,我在给他们送醒酒汤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下月初八’、‘斩草除根’等只言片语,听起来他们似乎正在密谋一场针对郭家命脉的雷霆行动。”
郭渊将这些碎片在脑海中一一拼接,烛火将他的身影投在墙上,恍若蛰伏的巨兽。金刀门不仅是黑煞宗伸向安阳城的爪牙,更是他们经营多年的暗桩。那些来路不明的黄金,恐怕正在铸造斩向世家的利刃。
“下月初八……”郭渊推开轩窗,望向被阴云吞没的弦月,“原来是要在祭祖大典上,让郭家血染宗祠。”
他取过狼毫,在宣纸上运笔如飞。既然看清了对方的棋路,这局暗棋就该换个下法。潜龙在渊,不仅要防,更要让布网者自陷罗网。
“传令,”郭渊的声音切开夜色,如剑出鞘,“启动‘惊蛰’计划。我要让吴啸明白,有些界限跨过了,就要用身家性命来偿。”
更夫敲响三更梆子时,无数黑影如离弦之箭没入街巷。这场始于暗处的较量,此刻已化作两张缓缓收拢的巨网。金刀门以为自己在暗中织就杀局,却不知早已成为网中挣扎的游鱼。
而安阳城的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