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成了对郭家全方位的孤立与资源封锁之后,金刀门与其背后若隐若现的黑煞宗。
终于彻底撕下所有伪装,亮出了最冰冷、最锋利的獠牙,不再有任何保留。
所有的试探、所有的伪装,都在这一刻化为最纯粹的杀意。
这一日,天色阴沉如墨,浓重的乌云低低压在安阳城上空,仿佛一块浸透了绝望的巨毯,随时都要坍塌下来。
沉闷的雷声在云层深处无力地滚动,如同困兽的哀鸣,却迟迟没有雨滴落下。
只有那弥漫在空气中、几乎令人窒息的压抑,预示着毁灭风暴的降临。
郭家武馆外围,那些原本只是游弋窥探、进行监视与零星骚扰的金刀门弟子身影,骤然变得清晰、密集,且充满了攻击性。
数百名身着统一金色劲装、手持雪亮钢刀的金刀门精锐弟子,在数位气息沉浑、眼神锐利如鹰的长老和护法带领下。
如同决堤的潮水般从各个街口、巷道汹涌而出。
他们步伐整齐划一,迅速结成森严而攻守兼备的战阵,冲天的杀气搅动了凝固的空气。
将武馆所有对外的门户、偏门、甚至是一些较为低矮易于突破的院墙段落,都围得水泄不通,铁桶一般。
无数刀锋反射着阴郁的天光,汇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森寒光林,冷意刺骨。
然而,这数百名武道好手所带来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并非最致命的。
真正让所有坚守在武馆内的郭家子弟,从灵魂深处感到颤栗、骨髓里都渗出寒意、甚至不可抑制地生出绝望之感的。
是那三道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出现在金刀门主吴啸身旁的身影。
他们的出现,仿佛让周围的光线都暗淡了几分。
为首者,一身宽大的黑袍将全身笼罩,不露丝毫肌肤,连双手都隐藏在袖袍之中,唯有一双眼睛暴露在外。
那双眼眸,绝非人类的黑白分明,而是呈现出一种死寂、诡异的灰白之色,冰冷、漠然,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群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堆待宰的牲畜或是无生命的顽石。
其周身散发出的灵压,虽然已经刻意收敛了绝大部分,但那远超先天武者、属于另一个生命层次的磅礴气息。
依旧如同无形的万丈山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和气海上,让一些修为稍弱的郭家弟子双腿发软,气血凝滞,几乎要跪伏下去。
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此人,正是黑煞宗坐镇此方地域凡俗势力的总负责人,一位货真价实的筑基期修士!
是凡俗武者需要仰望的“仙师”!
其身后两人,同样身着制式黑袍,面容隐藏在兜帽的深沉阴影下。
气息虽比为首者稍逊一筹,却也都达到了练气后期的层次,目光如同鹰隼般阴鸷扫视着武馆,如同在打量自己的猎场。
他们周身隐隐有黑色的煞气如活物般萦绕流转,带着腐蚀与死亡的气息,显然修炼的是黑煞宗标志性的邪门功法。
黑煞宗,终于不再隐藏在幕后操纵,而是直接派出了核心的修仙力量。
与金刀门的世俗武力合力,对郭家武馆发动了雷霆万钧、不留丝毫余地总攻!
这已不再是简单的江湖恩怨,而是仙凡交织、力量悬殊的绝杀之局!
“郭擎天!郭渊!”
吴啸运足内力,声音如同滚雷,带着毫不掩饰的嚣张、残忍与胜券在握的得意。
轰然传遍整个武馆,甚至穿透厚厚的墙壁,震得人耳膜生疼,心旌摇曳:
“尔等郭家,勾结魔道,残害同道,证据确凿,天理难容!
今日,我金刀门替天行道,恭请黑煞宗仙师大人法驾亲临,共诛此獠!
识相的,速速打开大门,束手就擒,或可赏你们一个全尸!
若敢负隅顽抗,定叫尔等形神俱灭,鸡犬不留!”
武馆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质。
所有郭家子弟,无论是经验丰富、见惯风浪的老武师,还是年轻气盛、初出茅庐的新晋弟子。
此刻无不脸色发白,嘴唇紧抿,紧握兵刃的手心沁满冷汗,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对方不仅人数远超己方,且结成战阵,更有三位真正的、传说中能呼风唤雨的修仙者压阵。
尤其是那位筑基期的存在,其威势简直如同天威降临!
这几乎是十死无生的绝境!
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无声地蔓延。
而更让郭家雪上加霜、近乎彻底绝望的是,他们的主心骨、定海神针——
馆主郭擎天,此刻正脸色灰败、气息奄奄地端坐在大堂中央的太师椅上。
他原本雄浑的气息此刻萎靡混乱到了极点,连挺直腰背都显得十分艰难,额头上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
就在前几日那场由金刀门发起、名为“协商”实为精心布置的陷阱的宴会中。
他遭了对方极其阴险的暗算,身中一种极其诡异阴毒的剧毒。
这毒素如同拥有生命力的附骨之疽,任凭他先天级别的雄浑内力如何冲击、逼堵。
竟也无法将其逼出分毫,反而越是催动内力,毒性侵蚀经脉和五脏六腑的速度就越快!
不过短短几日,这位曾经叱咤安阳的先天高手,已是战力尽失。
如今连独自站立都需人搀扶,俨然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个废人!
顶梁柱轰然崩塌,外有强敌环伺、仙凡合围,内有诡异剧毒缠身、瓦解战力。
郭家,已然被逼到了万丈悬崖的最边缘!
所有的退路都被封死,所有的外援都被切断,甚至连最强的战力也失去了。
敌人甚至不屑于再使用阴谋,而是以绝对的力量,堂堂正正地碾压而来,要的就是这种令人绝望的差距感。
这,就是敌人精心策划、步步为营的 “抽梯” 之局!
断你援手,毁你根基,废你首领,让你空有武馆之壳,却再无丝毫反抗之力,只能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渊儿……”
郭擎天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尽的愧疚、蚀骨的不甘与一种近乎哀求的决绝。
他看着身旁神色冷峻如万古寒冰、紧握着那柄百炼长刀的儿子,声音沙哑而微弱,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
“是……是为父无能,老糊涂了……
中了奸人暗算……连累了郭家上下……
待会儿,大门一破,你……
你不要管我们,寻得一丝机会,立刻就走!
逃得越远越好!为我郭家……
留一丝血脉!
延续香火!”
郭渊缓缓摇头,动作缓慢却坚定如山,没有丝毫犹豫。
他的目光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最冷的寒铁,缓缓扫过门外那黑压压的敌人,尤其是在那名气息如深渊不可测的筑基修士身上停留了一瞬。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融合了一丝微弱剑气、产生了未知异变的“武罡”。
正不受控制地疯狂奔腾、咆哮,仿佛一头被囚禁万古的凶兽。
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与极致的压迫,渴望破笼而出,饮血噬魂,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
他一步踏出,脚步沉稳,身形挺拔如傲雪青松,毅然站在了所有面露惶然、却依旧紧握兵刃、准备以死相拼的郭家子弟的最前方。
手中长刀斜指地面,刀锋与青石地面轻微摩擦,发出“嗤”的细微声响,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决绝的杀意。
“父亲,”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平静,这平静之下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坚定,清晰地传入身后每一个郭家子弟的耳中。
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人心的力量,驱散了些许恐惧。
“郭家,没有在敌人面前弃家而逃、苟且偷生的子孙,以前没有,今天,也不会有!”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电,扫过一张张或熟悉或年轻、却都写满了紧张与决绝的脸庞。
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铁交鸣,掷地有声,撞在每个人的心上:
“今日,唯有死战!”
“死战!死战!死战!”
残存的郭家子弟被他的气势所感染,胸腔中压抑的恐惧与悲愤化为最悲壮的怒吼,声浪汇聚,如同濒死雄狮的咆哮,竟暂时冲散了部分外界那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潜龙于渊,巢穴将倾!
面对这仙凡合力、近乎无解的绝杀之局,郭渊将如何带领这残存的家族力量,应对这雷霆万钧的毁灭性围剿?
他体内那初成不久、神秘莫测、躁动不安的“武罡”,能否在这绝境之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抵挡住筑基修士那恐怖的仙家威能?
还是连同这百年武馆,一同葬送在这冰冷的刀锋与诡异的法术之下?
风暴,已至最酷烈的顶点!
刀兵,将起于瞬息之间!
生存与毁灭,仅悬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