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凄冷,如寒霜般透过简陋纸窗,在静室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辰盘坐于蒲团之上,双眸微阖,气息沉静如水。
忽然,他耳廓微动——远处传来了规律而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执法堂弟子腰间玉佩碰撞特有的清脆声响,在这寂静的夜中格外刺耳。
脚步声由远及近,仿佛每一步都踩在顾辰的心上,让他的心跳愈发急促。
终于,那脚步声停在了他那扇薄薄的木门前,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凝固了。
门外的阴影如同一层厚重的幕布,遮住了门缝下渗入的月光,使得房间内的光线变得更加昏暗。顾辰的心情愈发沉重,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顾师弟,执法堂有请。”门外传来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就像那冰封的湖面一样,寒冷而又平静。然而,这平静的声音却让顾辰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
透过门缝,顾辰勉强能够看到为首那名青年弟子腰间悬挂的“戒律令”。
那“戒律令”在稀薄的月光下泛着铁青色的冷硬光泽,宛如死亡的象征。
这是执法堂最高级别的传唤令,见令如见堂主,意味着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推拒或延迟,否则就会被视为叛宗!
顾辰的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竟然会引来执法堂如此高级别的传唤。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知道了,稍等片刻。”
顾辰缓缓睁开双眼,深邃的眸底,一点道剑虚影急速闪过,旋即隐没。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他并未立即起身,而是深吸一口气,将体内奔涌的灵力缓缓归于丹田,指尖无意识地拂过紧贴胸口的温润玉佩。
那熟悉的冰凉触感,如同清泉淌过心田,瞬间抚平了他最后一丝波澜,让心神变得无比清明。
他站起身,动作不疾不徐,仔细地整理了一下略显陈旧的青衫外袍,每一个动作都从容不迫,仿佛只是要出门进行一场寻常的晨课。
“吱呀——”
木门被轻轻推开,门外,三名身着玄色执法堂服饰的弟子呈品字形站立,无形的气机已然交织成网,将他所有可能的退路彻底封锁。
左侧弟子手中握着暗沉沉的“缚灵锁”,锁链上符文隐现;
右侧弟子右手紧按在剑柄之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似乎随时会暴起发难;
唯有居中那位,双手自然垂于袖中,看似毫无防备,但顾辰远超常人的灵觉却能清晰地感知到,此人袖中蕴藏着一股如火山般沉寂却惊人的灵力波动,其修为远在前两人之上,至少是筑基期的内门精英!
顾辰的目光并未在三位执法弟子身上过多停留,反而越过他们,投向远处廊柱下的阴影,嘴角忽然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轻笑,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劳动三位师兄大驾,还有赵师兄在远处亲自督阵,这份‘厚礼’,顾辰……真是受宠若惊。”
阴影中,赵干的身影缓缓浮现,他双手抱胸,倚靠着廊柱,脸上没有任何被点破的尴尬,反而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眼神如同盯着坠入陷阱的猎物。
这一次,布局已成,天罗地网,他倒要看看,这个屡次让他吃瘪、如同泥鳅般滑溜的外门弟子,在这绝对的规则与力量面前,还能玩出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