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耳根微微发红,也不搭话,只是手下更用心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饺子就包完了整张案板。
胖的瘦的,圆的扁的,整整齐齐排成排,就等着下锅了。
灶膛里的火苗欢快地跳跃着,映得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
饺子下锅的时候,杜衡主动蹲到灶前烧火。
他把柴火架得松松的,火苗温吞吞地舔着锅底,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火小点儿。”叶蓁蓁一边往锅里下饺子一边提醒,“这饺子要被你煮烂了。”
杜衡应了一声,轻轻拨弄灶膛里的柴火。
火光映在他脸上,那棱角分明的轮廓也柔和了几分。
杜老爷子坐在桌边,笑眯眯地看着小两口忙活。
他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酒壶,又拿出三个小酒盅:“今儿过年,都喝一口。”
饺子一个个浮起来,白白胖胖的在锅里打转。
叶蓁蓁麻利地捞出来装盘,杜衡帮着端上桌。
除了饺子,还有一盘白菜粉条,一盘五花肉炒萝卜,韭菜炒鸡蛋,简简单单几个菜,却是这个年代最丰盛的年夜饭了。
三人刚坐下,外头就传来了零星的鞭炮声。
杜老爷子端起酒盅:“来,咱们也碰一个。”
叶蓁蓁和杜衡也跟着举杯。
老爷子抿了一口酒,满足地咂咂嘴:“这日子,挺好。”
杜衡夹起一个饺子,仔细吹了吹,先放到叶蓁蓁碗里:“小心烫。”
叶蓁蓁心里一暖,也给他夹了一个:“你尝尝这个,韭菜馅的。”
老爷子看着小两口的举动,眼角的皱纹都笑深了。
他慢慢品着饺子,突然想起什么:“初二你三个姐姐都要回来,到时候更热闹。”
“真的?”叶蓁蓁顿时眉开眼笑。
她这个人从小就爱热闹,尤其是过年,原先还觉得今年只有三个人冷清了些,一听三位姐姐都要带着家人回来过年,顿时来了兴致。
“我把明天西厢房收拾出来,应该能住下。”
“不用那么麻烦,”杜老爷子摆摆手,抿了口小酒,“他们就是回来吃个中午饭,傍晚前就回去了。”
叶蓁蓁忙道:“那我明天多准备几个菜,刚好我从县城买了不少肉和糖果回来。”
杜衡目光温柔地落在她的脸上,他往她碗里夹了个饺子,又夹了一筷子白菜粉条:
“你先顾好眼前,把今天的年夜饭吃饱。”
窗外,夜色渐浓,偶尔还能听见谁家孩子的笑闹声。
屋里灯光明亮,饭菜的热气模糊了窗上的霜花。
这一顿年夜饭虽然简单,却吃得格外暖和。
年夜饭的碗筷刚收拾利索,叶蓁蓁就往大锅里舀满了水,蹲在灶前生火烧水。
杜衡收拾完柴火走进来,见她正往灶膛里添柴,便很自然地接过火钳:
“我来烧火,你去歇会儿。”
“不用,你先去洗吧。”叶蓁蓁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水已经烧好了,我给你提屋里去。”
这年头洗澡确实不方便。
杜家还算好的,有个专门的洗澡间,虽然窄小,但能关上门,比在卧房里将就强多了。
叶蓁蓁提着热水桶走进洗澡间,又把皂角和毛巾放在凳子上。
杜衡跟进来,看见她连换洗衣裤都给他备好了,整整齐齐叠在那里。
“我在外面等着,”叶蓁蓁说,“要添水就喊我。”
杜衡拉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你先洗。我一身汗,别把水洗脏了。”
“说什么呢。”叶蓁蓁嗔怪地看他一眼,
“谁要用你洗过的水洗?我再烧一锅,你快着点,别让水凉了。”
她轻轻带上门,站在门外。
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心里盘算着等他洗完,自己也要好好洗个热水澡。
虽然比不上现代的淋浴方便,但能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在这年月已经是很享受的事了。
杜衡洗澡很快,没过多久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走出来,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
他把剩下的热水舀进桶里:“快去洗,水已经给你换好了。”
叶蓁蓁端着个搪瓷盆进去,洗澡间里还弥漫着温热的水汽,带着香皂的清香味。
她利索地关上门,开始解棉袄的扣子。
这洗澡间虽然简陋,但被杜衡收拾得干干净净。
墙上钉着几个木钉,挂着换洗衣服;地上铺着木板,不会踩一脚泥。
她把热水倒进大木盆,又兑了点凉水,试了试水温正合适。
温热的水漫过肩膀,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这一天忙里忙外,这会儿泡在热水里,浑身的疲倦都慢慢消散了。
她仔细地搓洗着长发,听着外间杜衡在灶房烧水的动静,心里格外踏实。
等她洗完打开门出来,杜衡刚把第三锅水烧好。
见她擦着头发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珠,他立刻起身接过毛巾:
“外头有风,当心着凉。先进屋,我帮你擦。”
他的动作很轻柔,宽厚的手掌隔着毛巾稳稳托住她的长发。
叶蓁蓁听话地回屋坐在炕沿上,她能感觉到杜衡的动作格外小心,像是生怕扯疼了她。
“爷爷,”杜衡朝窗外唤了一声,“水烧好了,您也去洗吧。”
杜老爷子在院里应了声,笑呵呵地说:
“行,知道了,你们收拾你们的,不用操心我这边。”
杜衡手上的动作没停,仔细帮叶蓁蓁擦着头发。
煤油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着微微晃动。
他的指尖偶尔掠过她的后颈,那触感让叶蓁蓁轻轻一颤。
“我弄疼你了?”他立刻放轻力道。
“没。”叶蓁蓁摇头,耳根微微发热。
这时老爷子抱着换洗衣裳经过窗外时,特意放重脚步,笑呵呵地说:
“衡子,那锅水我全用了啊。”
“知道了爷爷。”杜衡应着,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
夜色渐浓,月光如水银般透过窗纸,铺满了半个土炕。
杜衡仔细地为叶蓁蓁擦拭着长发。
粗糙的布巾在他宽厚的掌中变得异常轻柔,每一次拂过发丝都带着小心翼翼。
水汽渐渐消散,只剩下皂角的淡淡清香萦绕在两人之间。
就在他准备收起布巾时,他的小指无意间擦过叶蓁蓁裸露在外的后颈。
那突如其来的触感让两人同时一怔——
他的指尖因常年劳作带着薄茧,而她的肌肤还沁着沐浴后的微凉。
叶蓁蓁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却没有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