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廷知京中贵女皆是娇贵,容棠虽看上去不至于刁蛮任性,但身上那些贵女脾性一样不少,宠她一分,她能造三分的势。
从前他觉她即是他的妻子,而自己又是粗糙惯了的,他多迁就些也没什么,正因如此,以至于让她有胆子敢欺君罔上。
穆廷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目光落在她那双微红的眼尾上,方才未干的泪痕还浅浅地挂着。他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又窜了上来,借着方才未散的后劲儿,攥着她的手腕,又来了一回。
男人仿佛是故意的,拿捏准了她此刻不敢反抗,动作便愈发没有顾忌,带着几分宣泄般的放纵。
到最后,容棠实在忍无可忍,猛地偏过头,张口就在他结实的肩头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尝到一丝淡淡的腥甜,才算是泄了那点委屈的怨气。
不知过了多久,帐内的喘息才渐渐平息。一夜的纠缠几乎耗尽了她所有气力,连窗外的雨何时停下,清晨的阳光何时爬上窗棂皆是浑然不知。
容棠浑浑噩噩的从梦中醒来,眼神涣散了许久,只觉头重的厉害,浑身难受的紧,而身侧的位置早已没了温度。
候在外头的宫女听到屏风后的动静,试探着开口,“皇后娘娘,可要奴婢侍候您洗漱梳妆?”
先前皇上上早朝的时候,特意吩咐了她们,不可打扰皇后娘娘休息,一上午太极宫内鸦雀无声,这会儿才有了点声响。
“进来吧……”
容棠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看着裸露的手腕处斑驳的红痕,气得捶了下旁边穆廷睡过的地方。
她都不在意他和周家姑娘的那些事,他倒好,非揪着她过去的事情不放,既如此,又何必娶她这个二嫁的,她的名声本就没多好……
还不是舍不得他父兄带来的助益。
孔嬷嬷在门口焦急的等着,昨日个容棠一夜未曾回来,她怕皇上真厌倦了她家娘娘,那不仅仅是娘娘在宫中举步维艰,容家怕是也会受牵连。
所以在看到容棠的轿辇落在宫门口的时候,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赶忙喊着紫兰,一道迎了上去。
“娘娘,皇上可还生……气?”孔嬷嬷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她的颈侧,微微一愣,旋即心下明了扶着容棠进了殿内。
“应该是没吧?”
昨夜那穆廷要得又凶又急,她一时也拿不准他到底有没有消气。
但是现在容棠不太想想这个问题,不知是不是昨夜没怎么睡好,只觉得脑袋昏沉的厉害,随便应付了孔嬷嬷几句,便进了里屋休息。
孔嬷嬷也知她现在估计累极了,伺候着她上床休息后,便屏退了殿里的其他人,只留下紫兰看护,她自己则去厨房,吩咐做些补身子的菜。
穆廷过来凤仪宫时已是中午,知晓自己昨夜怕是孟浪了些,便带了些京城新出的一些话本替她解闷。
然而这会儿凤仪宫内依旧静悄悄的,穆廷反而担心了起来,大步流星的就往寝殿内走去。
孔嬷嬷想到今日在容棠脖子上看到的红痕,便知二人昨晚发生了什么,却也知帝王伟岸,她家娘娘怕是吃了不少苦,想开口说娘娘还在休息不曾醒来,话到嘴边,却对上何启连不赞同的目光。
皇上皇后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他们这些做奴婢插嘴。
穆廷越过屏风后,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只见床帷上微微凸起的一团,心下一软,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却见容棠一整个蜷缩在被窝里,一张小脸陷在鸳鸯锦枕里,衬得肤色愈发苍白,眉头却紧紧蹙着,像是在睡梦中也受着苦楚。
穆廷从未见过她生病的模样。
往日里,她或是巧笑嫣然,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狡黠,或是面若桃李,明媚张扬。
哪怕是和离归家那天,他也不曾在她脸上看到这般脆弱的模样。
“太医!何启连,快宣太医过来!”
屏风后穆廷的声音急切又紧张,丝毫不见往日的从容游刃有余,何启连也顾不上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溜烟的跑出去叫太医。
孔嬷嬷一听焦急的进了里屋,只见容棠面上泛着潮红,鬓边的发丝被汗水打湿粘连在脸侧,似是陷入梦魇一般紧紧抓着身下的锦被。
“紫兰,快去打盆水来!”
容棠小时候是个跳脱的性子,跟着容枫上蹿下跳的闹事,身子骨极好,也鲜少生病。
可再结实的身子骨,昨日淋了那么大的雨,春雨本就带着寒气,昨夜又那般折腾,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遭不住。
孔嬷嬷哪怕再心疼,也不敢将怨气撒在帝王身上,只能替容棠不停敷换着毛巾,不过一刻钟,太医才匆匆赶来。
听到何启连急急忙忙跑来太医院说是给皇后娘娘看病时,他就颇为紧张,这会儿对上帝王阴沉的视线,更是浑身一抖。
“皇后娘娘这是受了凉,再加上……” 太医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一旁的帝王,不太敢继续说下去。
却见穆廷神色未变,道,“但说无妨。”
“再加上,皇后娘娘一下子体力亏空的厉害,病气趁虚而入,所以才会高烧不醒。”太医低着头,不敢对视面前的帝王,只赶忙起身,“臣这就给皇后娘娘开一剂退烧的药……”
“还有,皇后娘娘这病,也是郁结于心……”所以才会一下病来如山倒。
穆廷微微一愣,看向锦被中,紧紧蹙眉的容棠。
郁结于心?
是担心容枫此行的安危?还是因为上次周箬梅的事情?又或是对他……
他素来是杀伐果决、雷厉风行,刀光剑影里也从未皱过眉,可此刻看着她这副脆弱无力的模样,心头竟莫名一紧,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服用后,娘娘的烧便应当能退,只是这几日切莫再受凉。”太医将方子递给了孔嬷嬷,又看了眼帝后一眼。
莫不是这两位之间闹矛盾了,所以皇后娘娘才会心情不好,病气入体?
“奴婢这就去煎药。”
喝完药,容棠的烧当晚便退得差不多了,只是烧虽退了,病气却还未完全消散,早上被孔嬷嬷拉起来喝了药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穆廷一直放心不下容棠,早朝的时候,也有些心神不宁,往日里条理清晰的奏对都带着几分恍惚。
好不容易挨到下朝,他便迫不及待地往凤仪宫赶去。
掀帘而入,见她依旧沉睡着,呼吸浅浅的,他放轻脚步走到榻边,侧头看向守在一旁的紫兰,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怎么还不见好?”
不是已经退烧了吗,怎么看上去没比昨日好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