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
这个本该从世界上消失的人，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
李婉儿在骗我！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响。她当初告诉我，黑豹因为办事不力，已经被她“处理”掉了。我当时虽然有所怀疑，但并没有深究，因为我的目标是李天豪，一个黑豹根本无足轻重。
可现在，他不仅活着，还出现在了李天豪的核心基地“深渊”里，看样子还身居要职！
这说明了什么？
难道李婉儿和李天豪的决裂，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演给我看的戏？他们姐弟俩联手，布下了一个天大的局，而我，就是那颗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棋子？
妹妹的死，我的复仇，林澈的介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们豪门内斗的陪衬？
一股难以遏制的狂怒和冰冷的杀意，从我的心底最深处疯狂地涌了上来。我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握着枪的手，青筋暴起。
“冷静点！”
一只手重重地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是秃鹫。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一块冰，暂时压制住了我即将喷发的火山。
“你现在冲下去，我们都得死。”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别忘了你的目标。”
我的目标……
是的，我的目标是李天豪！是为了给小雨报仇！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中的血色慢慢褪去，重新被冰冷的理智所覆盖。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黑豹的出现，虽然打乱了我的认知，但也暴露出了更多的线索。
李婉儿为什么要骗我？
如果她和李天豪是同伙，那她引我来“深渊”的目的又是什么？借刀杀人？可要杀谁？杀“将军”？还是说，她有更大的图谋？
那个关于需要她本人和李天豪的生命体征才能打开的秘密账本，到底是真是假？
一个个疑问在我脑中盘旋，像一团乱麻。
我意识到，我可能陷入了一个比我想象中要复杂得多的阴谋里。
“情况有变。”我压低声音，对耳机里的三个人说道，“下面那个刀疤脸，叫黑豹，我认识。他是李婉儿以前的头号保镖，李婉儿告诉我他已经死了。”
耳机里一片沉默。
铁锤和幽灵可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秃鹫瞬间就懂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雇主，可能在耍我们？”秃鹫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作为雇佣兵，最忌讳的就是被雇主欺骗和背叛。
“有这个可能。”我没有把话说死，“但现在，我们没有退路。只能继续往下走。”
无论李婉儿的目的是什么，我都要亲手拧断李天aho的脖子。这是我唯一的目标，谁也改变不了。
“那现在怎么办？下面至少有一个排的兵力，还有潜航器，硬闯是找死。”铁锤问道。
我再次将目光投向下方那个巨大的船坞。
士兵们正在集结，装备精良，看起来是要通过暗河执行什么秘密任务。黑豹正在对一名军官训话，不时用手指着墙上的一副巨大的水文图。
他们的注意力，几乎全部集中在船坞的中央区域和通往暗河的出口。
而在船坞的顶部，也就是我们正下方，布满了复杂的管道和维修通道，灯光昏暗，形成了大量的视觉盲区。
机会，就在那里。
“我们不能从这里下去。”我冷静地分析道，“目标太大，会被瞬间打成筛子。我们得绕过去。”
“绕？怎么绕？”
“看到船坞顶部那些维修通道了吗？”我指了指下方，“我们可以利用那些通道，从他们的头顶上爬过去，到达船坞的另一端。那里连接着基地的其他区域。”
“太冒险了！”秃鹫立刻反对，“那些通道没有任何遮挡，只要有人抬头，我们就会暴露。而且，谁知道上面有没有感应器？”
“风险和收益并存。”我看着他，“这是我们唯一的路。你也可以选择留在这里，等李天豪的人上来把我们做成罐头。”
秃鹫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听着，”我加重了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幽灵，你负责侦察，用你的热成像仪和生命探测仪，找出一条最安全的路线，避开所有可能的监控和巡逻。铁锤，你跟在我后面，随时准备处理可能出现的电子陷阱。秃鹫，你殿后，掩护我们。”
“那你呢？”秃鹫问道。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黑豹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我需要去确认一件事。”我冷冷地说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你要一个人行动？疯了吗！”秃鹫低吼道。
“这是命令。”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还想活着拿到另一半佣金，就照我说的做。”
在我的逼视下，秃鹫最终还是妥协了。他知道，他拦不住一个已经下定决心的疯子。
“给你五分钟。”他咬着牙说道，“五分钟后，不管你回不回来，我们都会开始行动。”
“足够了。”
我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只留下了一把匕首和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然后，我像一只壁虎，悄无声息地脱离了主管道，钻进了下方船坞顶部的维修通道网络。
我的目标，是黑豹。
我必须从他身上，撬出关于李婉儿的真相。
我在错综复杂的钢铁通道中快速穿行。脚下的士兵们毫无察觉，他们的喧哗和引擎的轰鸣，成了我最好的掩护。
很快，我来到了黑豹所在位置的正上方。
他正和那名军官站在水文图前，讨论着什么。距离太远，我听不清他们的对话。
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我单独面对他的机会。
我耐心地潜伏在阴影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那名军官似乎是接到了什么命令，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黑豹一个人留在了原地，他点上了一根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就是现在！
我深吸一口气，从维修通道上，找了一个绝佳的角度。
下方没有任何遮挡，距离大约十五米。
我从战术靴里，拔出了那把陪伴我多年的军用匕首“孤狼”。
我没有选择用枪。枪声，哪怕是加了消音器的，也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用刀，我能让他死得悄无声息。
不，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我改变了主意。我要活的。
我将匕首反握，瞄准了他下方的地面。
然后，我松开了手。
匕首如同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垂直落下。
“咄！”
一声轻响，匕首精准地插在了黑豹脚前半米处的金属甲板上，刀柄兀自颤动不休。
黑豹的身体猛地一僵，他叼着的烟掉在了地上。
他惊恐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我冰冷的目光。
他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孤……孤狼？”他嘴唇哆嗦着，几乎无法发出完整的声音。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用口型，对他说了两个字。
“上来。”
然后，我朝他勾了勾手指，转身消失在了黑暗的通道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