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景瑞心知此刻不宜与南宫复正面冲突,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他暗自筹谋,待明日入宫后,再寻机打探若念的消息,并与提前潜入都城的影一汇合。
南宫复见孙景瑞如此配合,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请随本殿来。”
孙景瑞微微颔首,示意封玉率队跟上,自己则与南宫复并肩而行。沿途街市熙攘繁华,他却无心流连,脑海中反复浮现林若念的身影。
不多时,队伍便抵达京郊迎宾馆。此处确如南宫复所言环境清幽,然而四周守卫森严,暗处隐约可见监视的耳目,显然已在大皇子的掌控之中。
孙景瑞步入房中,凝望窗外渐沉的夜色,目光渐趋坚定。明日的接风宴,不仅是两国和谈的开端,更是他寻找若念、谋划救援的关键一役。他必须步步为营,容不得半分差池。
而此刻的风起院内,林若念刚帮南宫耀整理完书房的文书,正准备回自己的耳房休息。路过正厅时,听到南宫耀与隋期的对话,提及明日宫中要为铄金王朝的瑞王举办接风宴,南宫耀与南宫复都要参加。
“瑞王……”林若念的脚步陡然停滞,心口猛地一跳。
瑞王真的来了!他真的亲自来南约国和谈了!
巨大的喜悦与浓重的担忧同时涌上心头,林若念几乎站立不稳。南宫复对瑞王敌意昭然,明日的接风宴恐怕危机四伏,瑞王的处境实在令人揪心。
她悄悄退回耳房,背倚门板,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明日宫中设宴,南宫耀必定出席,若能随他入宫,或许就能见到瑞王。可南宫耀会应允带她同往吗?即便如愿进宫,在众目睽睽之下,又要如何与瑞王传递消息而不被南宫复、南宫耀察觉?
翌日破晓,风起院正厅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林若念端着铜盆走进来,见南宫耀已靠在软枕上醒着,连忙轻声道:“殿下,该起身了,盼春姐姐说今日还要去宫中赴宴。”
南宫耀睁开眼,看着她熟练地将铜盆放在架上,又转身去取外袍,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不过几日功夫,这姑娘伺候人的动作竟麻利了许多。
先前帮他穿衣时还手忙脚乱,如今拿起锦缎外袍,指尖利落地理平衣襟,系腰带时动作轻柔却不拖沓,连玉带的卡扣都能一次扣准,倒像是私下练过。
“倒是长进不少,看来没白让你留在风起院。” 南宫耀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在林若念帮他整理衣领时,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的脸上。
林若念手上动作一顿,轻声道:“能为殿下做事,是民女的本分。”
她有意将姿态放得更低,不愿让南宫耀窥见自己心底的波澜。
待南宫耀整装完毕,盼春正好端着早膳进来。用过早膳后,南宫耀转向林若念吩咐:“今日午宴,你与盼春一同随我入宫。记住宫规森严,谨言慎行,不该看的莫看,不该问的莫问。”
林若念心里一喜,面上却故作平静地躬身应道:“民女明白,定不辜负殿下的吩咐。”
她强压下激动的心情,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衣角,有机会去宫中赴宴,如果能遇到瑞王该怎么向他传递消息了。
午时将至,南宫耀带着林若念与盼春登上马车,朝着皇宫方向驶去。
马车行驶在京都的街道上,林若念坐在角落,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心里却满是忐忑。
她不知道,这场看似普通的接风宴,将会藏着多少危机,也不知道,自己与瑞王的重逢,会以怎样的方式到来。
不多时,马车便抵达皇宫门口。
南宫耀带着两人走进宴会厅,厅内早已宾客满座,南约国的王公贵族与铄金王朝的使者分坐两侧,气氛既隆重又带着几分微妙的紧张。
林若念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扫过,很快便锁定了坐在主位旁的男子,身着玄色锦袍,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沉稳与急切,正是瑞王孙景瑞!
就在林若念想再仔细看一眼时,南宫耀却突然转身,对她道:“你去偏厅看看,库房送来的那坛贡酒是否已经备好,若是备好了,便让侍从抬过来。”
林若念心里一沉,南宫耀似乎是有意支开自己,可她不敢违抗,只能躬身应道:“是,民女这就去。”
她转身走向偏厅,脚步却慢得像灌了铅,路过瑞王所在的席位时,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瑞王也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眼神急切。
正好在要对上瑞王的目光时,林若念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刚想有所动作,却被盼春轻轻拉了一把:“阿念姑娘,快走吧,别让二皇子等急了。”
林若念只能收回目光,快步走进偏厅,她不知道,这一分开,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瑞王。
而宴会厅内,南宫复的目光早已落在林若念的背影上,眼神里满是贪婪。
他端着酒杯,走到南宫耀身边,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二弟,你身边这位侍女,倒是比上次见时更灵动了。怎么?舍不得带出来让大家见见,还特意支去偏厅?”
南宫耀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警告:“大哥还是管好自己吧,今日是瑞王的接风宴,别让不相干的人扫了兴致。”
南宫复冷哼一声,却也不再多言,转身回到自己的席位,目光却依旧时不时地往偏厅的方向瞟,他就不信,这侍女能一直待在偏厅,总有机会把她抢过来。
宴会厅内的丝竹声愈发悠扬,南约国的王公贵族们举杯谈笑,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可瑞王孙景瑞却像是隔绝在这片喧嚣之外,他端着酒杯,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在厅内反复扫视,从主位旁的侍从,到角落的侍女,每一个身影都被他仔细打量,却始终没看到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身影。
“瑞王殿下,尝尝这道琉璃琥珀盏,是我国御厨的拿手菜,用蜂蜜与莲子慢炖而成,清甜滋补。” 身旁的南约大司马笑着递过一双银筷,语气带着几分殷勤,显然是想借此拉近关系。
瑞王却只是淡淡颔首,象征性地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味蕾却尝不出丝毫甜味。
他的目光依旧黏在偏厅的方向,那扇雕花木门紧闭着,像一道无形的屏障。
南约皇帝举杯致辞时,瑞王也只是机械地起身回应,目光掠过主位上的皇帝,掠过一旁神色得意的南宫复,最后落在南宫耀身上。
南宫耀正与身边的官员谈笑风生,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可那掩盖在眼底深处的算计,却让瑞王愈发警惕,不知道这南宫耀是否知道了念儿的身份。
“瑞王殿下,本殿敬殿下一杯,愿两国永结同好,不再起战事。” 南宫复端着酒杯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虚假的客套,眼神却带着挑衅,显然是想在众人面前彰显自己的气度。
瑞王抬手与他碰了碰杯,酒液在杯中晃出细碎的涟漪,他却连饮下的兴致都没有,只是浅酌了一口便放下酒杯:“大皇子殿下有心了,两国和平是百姓之福,本殿此次前来,也是带着十足的诚意。”
话虽如此,他的语气却透着几分敷衍,心思早已飘到了偏厅,也许那边有着他没注意到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