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端起苏霆递来的热茶,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本王此次前来,本是为两日后的和谈做准备,却没想到在半路遇袭。除了一批黑衣人,还冒出另一伙人面带白围,行为诡异得很,既拦着黑衣人伤我军将士,又在我军要制服贼人时出手相助,最后还救走了黑衣首领,掳走了本王带在身边的一个医者。”
苏舟父子皆是一惊,苏霆皱眉道:“第三方势力?末将在边境驻守三年,从未听过这样的队伍,莫非是南约国暗中派来的?”
“本王也正有此疑。”瑞王放下茶杯,语气凝重,“那被掳的医者,本是丞相府的小厮,名叫李岑,懂些医术。先前若念在通州遇山贼,这小厮一直跟着她,是若念极看重的人。本王见军营缺医,便向若念把人借了过来,却没想到……”
“什么?” 瑞王的话还没说完,苏舟猛地一拍桌案,银甲上的铜扣碰撞出声,刚才的温和瞬间褪去,眼中满是厉色,“若念遇袭怎么回事?我竟不知此事!她去通州做什么?贼人是冲她来的,还是冲将军府来的?伤着没有?”
一连串的追问脱口而出,苏舟往前迈了两步,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语气里满是外祖父对孙女性命的急切担忧。
瑞王见他如此激动,连忙起身安抚:“苏将军莫急,若念并未受伤。”
他重新坐下,放缓语气,细细解释,“若念此次去通州,是许久未回去了想回老家散心,没成想经过黑石岭时,遭遇了黑店贼人埋伏。那些贼人数量不多,却个个凶悍,目标明确只为钱财,想要虏住若念好换取赎金”
“为钱财?”苏舟皱眉,神色稍缓却依旧警惕,“现如何了?”
“本王让人暗中追查贼人的底细,确实如此。” 瑞王继续说道,“当时若念身边只有几个丫鬟小厮和几个护卫,却也难以抵挡贼人。本王当时正好途经此处,遇到小厮李岑,他领我们赶去,才及时击退山贼,将若念护了下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事后本王担心若念再出意外,已派了二十名神策营精锐,亲自护送她回通州。苏将军放心,若念如今安全得很。”
苏舟听完,紧绷的脊背才缓缓放松,他走到帐边,望着远处的天空,深深吸了口气,再转身时,眼中的厉色已淡去不少,只剩下后怕:“多谢殿下及时相救,还费心安排护送。若念这孩子,打小就总想着家里,却不知外面有多危险。我这做外祖父的,远在边境,竟连她遇袭都没能第一时间知晓,实在是……”
“苏将军不必自责。” 瑞王打断他,语气诚恳,“若念心思细腻,不想让你担心,才没让人把遇袭之事告诉你。再说,有本王在,定不会让她再受委屈。”
苏舟拱手行礼,语气郑重:“殿下对若念的照拂,苏舟铭记在心。如今李岑被掳,既是若念看重之人,也是殿下带回的医者,我定会倾镇南营之力,尽快将人寻回,绝不让殿下和若念失望。”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脚步声,苏霆快步走进来禀报:“父亲,赵参将已带着斥候营出发,还带了熟悉周边山林的向导,定能尽快找到线索。另外,和谈的帐篷已按殿下的要求,在边境缓冲地带搭建完毕,南约国使臣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明日会派人来确认和谈细节。”
苏舟点头:“好,做得好。你再去盯着军营的戒备,绝不能让南约国的人趁机搞小动作。”
“是!”苏霆应声退下。
帐内再次安静下来,瑞王端起茶杯,温热的茶水驱散了些许疲惫。
他看向苏舟,语气严肃:“两日后的和谈至关重要,南约国此次态度不明,又暗中派死士阻挠,咱们需多加防备。至于李岑,还请苏将军多费心,务必尽快找到他,他不仅是若念看重的人,或许还能从他口中,问出第三方势力的底细。”
苏舟郑重点头:“殿下放心,我已让赵参将优先追查李岑的下落,一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禀报!”
瑞王目光扫过营内操练的将士,虽仍惦记李岑的事,却也没忘了问起林若风,瑞王顿了顿,放缓语气问道:“不知若风近来在营中如何?前次听闻他生擒南约国先锋,本王还想着,边境战事紧张,他胳膊的旧伤怕是难好利索。”
苏舟一听瑞王问及外孙,原本略带严肃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眼中还泛起几分骄傲的光,笑着开口:“殿下一路奔波,竟还记挂着若风这小子。说起来,他近来可是给我长脸得很,上次生擒南约国先锋将领后,我看他胳膊还肿着,特意让军医盯着换药,勒令他在帐中静养,没成想这小子性子随我,耐不住清闲,养了半个月就偷偷找我请战,说‘将士们都在前线拼杀,我哪能躲在帐里当闲人’。前几日在青石峡、落云坡,他带着一队轻骑绕后突袭,连着打赢两场小战役,不仅缴获了不少粮草,还打散了南约国的先锋小队,现在营里的将士们,都管他叫林先锋呢!”
瑞王闻言,紧绷的眉头稍稍舒展,连眉宇间的焦虑都淡去几分。
他微微点头,心里暗道:有苏将军这般细心照拂,又有实战历练,若风定能快速成长,日后也能多护着若念几分,倒也省心。
这般想着,瑞王对苏舟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恳切:“有将军教导,若风定能成大器。有他在边境,不仅是镇南营的助力,相府众人也能少些牵挂。”
苏舟笑着拱手:“殿下过奖了,这小子能有今日,也是他自己肯拼。殿下一路辛苦,您先歇息会儿,晚些饭菜备好了我再来。”
帐外的风愈发猛烈,军旗猎猎作响,像是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林若念只觉得后颈一紧,便被一名墨色劲装人捂住嘴,她连一丝呼救声都发不出来。
她挣扎着想要反抗,手腕却被牢牢攥住,粗糙的布料摩擦着后背传来一阵刺痛。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块黑色布条突然从头顶落下,严严实实地蒙住了她的双眼,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唔!” 林若念发出一声闷哼,心里的慌乱瞬间加剧。
看不见的恐惧远比看得见的威胁更让人窒息。
她能感觉到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她,脚步加快,朝着未知的方向走去,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远去,只剩下脚下落叶被踩碎的沙沙声,还有风穿过树林时的呜呜声,更添几分诡异。
看不见路,她只能任由劲装人拖拽,时不时撞上路边的树枝,胳膊被刮得生疼,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她偷偷侧耳倾听,想从脚步声和呼吸声判断对方的人数,却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偶尔会随着步伐传来,冷冽得像冰。
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落叶声变成了泥土路的踏踏声,周围的风声也弱了些,似乎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
架着她的劲装人停下脚步,其中一人抬手,解开了蒙住她双眼的布条。
强光瞬间涌入,林若念下意识地眯起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隐蔽的院落,土墙斑驳,屋顶覆盖着茅草,院门前栽着两棵老树,枝叶茂密将宅子藏在树荫下,若不是站在院门口,根本看不出这里藏着一户人家。
院内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鸡在角落啄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倒像是寻常百姓的居所,可门口守着的两名墨色劲装人,却让这寻常多了几分危险。
“松开她。” 白衣人转过身,语气冷淡,目光落在林若念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仿佛在打量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