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闷响,比刚才更加沉闷,仿佛直接刺穿了骨骼。
程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喉咙里涌出嗬嗬的气音,像是破风箱在拉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正随着血液一同流逝,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微弱,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天旋地转。他低头看着胸口那把熟悉的匕首——那是柯静一直把玩在手里的那把,银亮的刀身上还沾着暗红的毒液,此刻正顺着血液迅速侵蚀他的生机,带来一种麻痹神经的剧痛。
“这次准了。”柯静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的轻快,像是完成了一件满意的作品。她看着程封缓缓倒下的身体,目光落在他胸前的权力之石项链上,眼神瞬间变得灼热而贪婪,“你的权力之石,看起来倒是个好东西,我就却之不恭了。”
程封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摔在高台上的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惊得下方的百姓们纷纷抬起头,茫然地望向高台。他的眼睛还圆睁着,瞳孔涣散,似乎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背叛感到不甘,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在眼底,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柯静蹲下身,动作粗鲁地扯下程封脖子上的权力之石项链。触手冰凉的宝石还残留着程封的体温,上面沾染的血迹让它看起来更加诡异。可不知为何,项链离开程封的身体后,上面的黑色宝石突然失去了之前的光泽,变得黯淡无光,像是一块普通的石头——看来这“邪神的馈赠”也认主,离开了原主人,便成了一块无用的废石。
柯静却毫不在意,她随手将项链扔在一旁,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与程封的尸体躺在了一起。解决了程封,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能阻碍她了。墨晔被关在神殿里,想必此刻早已成了邪神的祭品,连骨头都不剩了。这王位,这古国的一切,终究是她的。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尘和血迹,动作优雅而从容。阳光照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高台上的血泊里,显得格外阴森。
她走到高台边缘,像刚才的程封一样俯瞰着下方的百姓。那些人还在因为刚才的声响而骚动,交头接耳,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茫然。柯静的唇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那笑容里带着掌控一切的得意。
“都起来吧。”她扬声道,声音清亮,带着刻意模仿的威严,试图用气势压过人群的骚动,“神明已经息怒,作乱的人都已受到惩罚!”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惶恐的百姓,一字一句地宣布:“从今日起,由我柯静,暂代国政,处理古国一切事务!”
下方的百姓们愣了愣,随即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质疑。毕竟,在他们看来,剩下的“殿下”就只有这位柯静大人了。那些曾经与她竞争的人,不是死于“神罚”,就是刚刚倒在高台上,死状凄惨。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们的心脏,让他们只能选择顺从。
“参见柯静大人!”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越来越多的人跟着跪拜下来,声音里带着颤抖的敬畏。
柯静满意地看着这一切,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她抬起头,望向湛蓝的天空,仿佛在宣告自己的胜利。阳光刺眼,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却没注意到,广场尽头的神殿方向,那紧闭的石门缝隙里,正透出一丝极淡的、冰冷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中,似乎裹挟着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戾气的低语,像来自深渊的诅咒,迅速消散在风中,却让整个广场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几分。
而高台上,程封的尸体旁,那枚被丢弃的权力之石项链突然闪过一丝微弱的红光,像是在嘲笑这场为了权力而展开的、无休止的厮杀,随即彻底沉寂,再也没有亮起。
广场上的圣火渐渐平息,从幽蓝变回了正常的橘红色,只是那火焰中,仿佛还倒映着四具尸体的影子,诉说着这场祭典背后的血腥与阴谋。
神殿深处,火把的光芒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将周遭的金色符文映照得如同流动的星河。君泽周身的戾气早已散去,那些盘踞在石床周围的触手也温顺地蜷缩在一旁,像一群被驯服的宠物。他正费力地调整着身形,高大的身躯在墨晔面前显得有些笨拙,仿佛想把自己揉成一团柔软的云,好能完全埋进对方的怀抱里。
墨晔坐在石床上,看着他这副与平日霸道截然不同的模样,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君泽试了几次,时而侧过身,时而蜷起腿,总觉得不够贴合,直到将头轻轻搁在墨晔的肩窝,手臂环住他的腰,把大半重量都靠过去,才终于找到了舒服的姿势。他像只寻到温暖巢穴的大型猫科动物,用脸颊在墨晔的颈侧轻轻蹭了蹭,鼻尖蹭过对方柔软的衣料,呼吸间满是令人安心的气息。
墨晔抬手,指尖穿过君泽柔软的黑发,像顺毛似的轻轻梳理着,声音低沉而温和:“其实,你是这个国家的王子吧。”
君泽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埋在墨晔颈窝的脑袋微微动了动,过了片刻,才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极轻的“嗯”,像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墨晔继续顺着他的发丝,指尖偶尔触碰到他后颈的金色符文,能感觉到那下面传来的温热悸动。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了然的笃定:“这个世界,是因你的执念而起的吧。”
“你本是这个国家的王子,拥有与生俱来的神性,本该是受万民敬仰的存在。可人心贪婪,那些觊觎王位的人,那些被欲望裹挟的权贵,容不下这样纯粹的你。”他顿了顿,指尖的动作慢了些,语气里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他们需要一个‘祭品’来平息所谓的‘神怒’,需要一个替罪羊来掩盖自己的罪行。于是,你成了他们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