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后眼底的满意之色越发浓稠,
杀一个人,怎能比毁了她的容貌撵出皇宫,看她日日活在痛苦里来的痛快呢?
她似乎已经看到江照那张苍老的脸上露出愤恨,却不能拿她怎么办的无力。
比起这么多年来的丧夫之痛,还有当年被她强行灌下去的那碗红花汤,导致她此生只有一个女儿,再不能生下属于自己的嫡子。
与这样的切肤之痛相比,她还觉得不够,
总有一日,江照会死在她的手里。
她还要江家所有女子的命,这个后宫她要牢牢把握在手里,
为自己的女儿铺一条路。
她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懒懒的扶上额头,
看着江稚鱼举起金簪,
向自己的脸划去,
唇角弧度越发深,似乎已经看到江稚鱼血淋淋的脸,
然而,
一支迸发着寒光的袖剑从殿门缝隙中飞速袭来,
精准的落在江稚鱼高举的金簪上,
巨大的撞击声,震得江稚鱼仓惶松手,
袖剑与金簪同时落地,发出一阵清脆而又激烈的声响,
常禄当即变了脸色,将整个身体护在萧太后面前大喊一声,
“有刺客!快护太后!”
话音刚刚落下,
殿门就被用力踹开,谢临川盛怒又冰寒的嗓音在殿门外响起,
“母后这是要逼一个女子自己毁去容貌吗?”
话音落下,男子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到江稚鱼身侧,
伸出长臂将她捞起来搂在怀里,
他唇角勾着怒气,周身冷肆气压,漆黑的瞳孔下压着一片戾气。
殿内的奴才和宫女纷纷跪在地上,不受控制的浑身抖动。
萧太后眯了眯眼,依旧坐在高台上不动,
视线落在谢临川的脸上,
淡淡道,
“皇帝来的倒是快,可见我这端宁宫也不是什么铜墙铁壁。”
谢临川抿着唇,一语未发却周身帝王威压,
萧太后有些挂不住,
看了一眼江稚鱼,再次开口,
“她个二嫁之身,残躯败体,留在宫里实在有损皇家体面,哀家将她撵出宫去,也是为皇帝好!”
谢临川箍着江稚鱼腰肢的手越发用力,
开口时嗓音却十分散漫,
“孤自己的事,不劳母后多操心。”
萧太后面色一冷,
“皇帝这是责怪哀家手伸的太长了吗?她一民妇!无家世无位份,留在宫里到底算什么人?”
“算孤的人!”
谢临川声线清冽,每一个字都咬的极为清楚,
“母后可以动这宫里的任何人,唯有她,母后碰不得。”
谢临川这话已经说的十足明白,江稚鱼即便没有位份,但却是他放在心尖的那个。
任何人都不能动她。
萧太后脸色霎时间难看起来,
她本以为,江稚鱼只是他不甘心捉回来的一个玩物,
不曾想,他竟还和五年前一般。
萧太后胸口的火气散去一些,盯着谢临川的淡淡道,
“原来皇帝这般长情,不愧是先帝的儿子,可哀家怎么记得五年前她曾亲手休夫,半点情分也没念,转身就嫁了别人,这般绝情的女人皇帝不介意吗?”
萧太后的话可谓诛心,江稚鱼垂下眼皮,瞳孔一片虚无。
这也是她和谢临川之间最大的隔阂,
她无法原谅他抛妻另娶,
他也介意她心里有了别人。
原本应该再不相见的二人,却因他的偏执,生生将她困在这里。
江稚鱼身体僵硬了一瞬,
谢临川却依旧面无波澜,冷冷对上萧太后的眼眸,
“这是儿臣与她之间的事,母后不必操心。”
说罢,他揽着江稚鱼的腰直接转身走出端宁宫,
他力气奇大,腰身被箍的阵阵发疼。
一直走到轿辇前,江稚鱼的整个身体还在发僵,
谢临川松开她
漆黑的瞳孔将她锁住,口吻里没什么情绪,平静的让人心慌。
“要孤抱你上去?”
江稚鱼一愣,随即想都没想直接快速上了轿撵,
坐进轿撵里,
江稚鱼没来由的心口发慌,她强按住怦怦直跳的心口,
在谢临川走进来后,
整个人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谢临川将她的所有动作都尽收眼底,看向她的眼眸,漆黑深邃,没有半分温度。
周身的冰肆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他直接将她拉过来,
压在软榻上,一只手用了些力气捏住她的下颌,
逼迫她看着他的眼睛,
“为了出宫,不惜自毁容貌?”
“小鱼儿不觉得这么做,代价太大了么?”
江稚鱼情绪有些乱,心神绷的极紧,
“太后一向视我为眼中钉,此次单独传唤,必然不会轻易放过我。”
谢临川扯了扯唇角,锐利的视线似乎已经直达她的眼底,
将她的所有心思都了于心中。
“那故意惹怒太后呢?也是迫不得已?”
江稚鱼指尖骤缩,
呼吸都变得凝重了几分,她没有给自己强行解释,
“太后一次次羞辱我,我……没忍住而已。”
谢临川轻牵唇角,
“是么?”
江稚鱼咬紧唇瓣,点点头。
谢临川唇角的弧度落下一分,注视着她的眼睛,
轻轻吐了几个字,
“小鱼儿,你知道的,我并不敢信你。”
如今的她,可以为了出宫,可以为了另一个男人,想方设法的欺骗他,在他面前演戏装乖巧,
他是想信她,可又没办法信她。
江稚鱼慢慢收拢掌心,压住所有情绪,在他的注视下,
轻轻吻上他的唇。
只一瞬,那片柔软就挪开,
谢临川眼底划过一抹惊诧,胸口怒火散了一些,
可依旧捏着她的下颌,与她对视。
“这是在做什么?”
江稚鱼抿了抿唇,眼底倾泻出一片黯淡,面上甚至露出一丝恳求的意味,
“我与镇国公府早已断绝关系,如今与裴……大夫也已和离,在这世上仅存了姑母一个亲人,她又在宫里孤单单一个人,我即便是出了宫也无处可去。”
“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挂念阿煦而已。”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被谢临川听在耳里,
言语肯切中,甚至夹杂了了一缕颤抖。
谢临川毫不客气的压着那节绵软纤细的腰肢往怀里带,
“小鱼儿,孤能相信你么?”
江稚鱼咬着唇点点头,
谢临川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既如此,那便陪孤去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