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闻潇刚回府,就被叫到了周夫人的院子里,
下人刚把晚膳摆放整齐,
看见周闻潇进来纷纷行礼,
周闻潇走进正屋,周夫人竟然正坐在窗前拿着针线缝补衣裳,
周闻潇悄声走过去,看见那是一件男人的外袍时,
一脸娇俏的说,
“很久不见母亲动针线活了,这是父亲的外袍吗?”
周夫人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这是你阿兄的,昨日在军营被利刃划了个口子。”
周闻潇点点头,伸手过去,
“母亲眼睛不好,光线昏暗伤眼睛,便由我代母亲缝吧。”
周夫人依旧保持着一个动作,持着尖锐的针头穿过衣料,像是完全没看见周闻潇伸过来的手。
周闻潇咬了咬唇,眼底划过一抹黯淡,
慢慢将手收回来,
屋子里也一时沉静了下来。
直到周夫人将衣服缝好,才重新开口问周闻潇,
“陛下召你进宫是为何事?”
周闻潇没敢说自己掺和进皇帝的私事里,
只随便寻了个借口,
“陛下说我可以随时进宫看望太皇太后。”
周夫人手上的动作顿住,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纤纤玉立的女儿,那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经历了五年的边疆磨砺,
也在稚嫩里增添了一抹风韵。
周夫人心下微动,试探的问道,
“那陛下对你,可有意?”
周闻潇惊讶的很,
“母亲怎么会这般问女儿,陛下……可曾是稚鱼的丈夫。”
周夫人不以为然,
“那又如何?陛下是君王,有众多妃嫔也是应该的,倘若他对你有意,你能进宫做个嫔妃,对咱们府上也有助益。”
周闻潇从未想过这一层,更没想过母亲会让她进宫做皇帝的妃嫔,
更何况,稚鱼还在宫里,
这样的想法简直荒谬。
但她不敢表现过多,只是小声反驳道,
“母亲怎么有此想法,父亲是当朝将军手掌并州铁骑,阿兄骁勇善战将来一定会建功立业成为朝廷栋梁,何须我进宫去吹皇帝的耳旁风。”
周夫人面色沉了下来,
嗓音也添了些严厉,
“你懂什么?你父兄看着身兼要职,可周府早已身陷囹圄,稍有不慎就会惹陛下猜忌,若太皇太后死的快一点,我周家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周闻潇心口狠狠一跳,,
这样大逆不道诅咒太皇太后的话,竟会从自己的母亲口中说出来,
周闻潇也知道父亲从前是为太皇太后效力,
当年周府离开京城时,也是受了新帝猜忌才举家迁去了并州。
她不敢忤逆周夫人,
只得小声说道,
“可现在我们回来了,陛下也没有对父兄怎么样,况且……陛下对我没有那种意思,母亲真是想多了。”
周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过往,眉心越拧越紧,
最后说了一句周闻潇很久之后才明白的话,
“她若不死,死的就是我们周家满门。”
——
夜半,
宜春殿叫了三次水,
最后一次红浪翻涌结束,江稚鱼终于受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谢临川将她搂在怀里,越按越深,
细听着她轻细的呼吸声。
一只手掌却放在她的小腹上,这里不知何时会有属于他的孩子……
次日清晨,
江稚鱼睁开困乏的眼,床榻上已经没了谢临川的身影,
她动了动酸胀的胳膊。
一掀开纱帐,
就看见谢临川站在床榻前给自己系上腰封,发觉她掀开了纱帐,
漆黑深邃的眼睛看过来,紧紧盯住她。
江稚鱼心口微微跳了一下,拥着被子坐起来,
谢临川弯下腰,轻轻捏住她的下颌,
眉眼间蕴了一抹愉悦,
嗓音低沉,看着她的眼睛问她,
“昨晚……舒服吗?”
江稚鱼蹙了蹙眉,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但他铁了心要她回答,
江稚鱼垂下眼眸,磕磕绊绊道,
“还……还好……”
男人不依不饶,
“和以前比,感觉一样吗?”
江稚鱼抬起视线,有一瞬间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然而,下一秒她就懂得了他在问什么。
他问的,不是在客栈,
而是……五年前。
她死死咬住唇,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谢临川倒是没有继续逼问,
他复又坐在床榻边,
将她连人带锦被都拥入怀里,薄唇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
炽热的气息在她耳边散开,
口吻随意又平和,
“不回答,就是没感觉出来,无妨,我们今晚继续……”
江稚鱼攥着被角,立刻拒绝,
“我今晚要陪姑母!”
谢临川轻笑一声,眼底卷起一层笑意,
他的小鱼儿,还是这般不经逗。
他抱着她没放手,早就预料到她会有这般反应,
直接将她的后路堵住,
“无妨……孤也可以去秋华宫。”
江稚鱼咬着唇,脸颊涨的通红,
想都没想就说出口,
“谢临川,你真是疯了!”
谢临川轻笑一声,坦然道,
“不是小鱼儿说的,这皇宫是孤的,孤去哪里都随自己的心意。”
江稚鱼深吸一口气,抿住唇不再说话。
直到谢临川离开宜春殿,江稚鱼冷淡的神色才慢慢转圜了一些。
桃枝盛了碗清粥递过去,视线一扫就看见江稚鱼白皙脖颈上的一个个青紫吻痕,
她想起昨夜,殿里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女子低泣声,还有男子粗重的呼吸声,揉杂在一起,
像极了从前在王府时的每一个夜晚。
那时她还小,不懂男女之事。
只记得第二日小姐身上斑斑点点的痕迹,还以为储君在夜晚动了什么刑罚。
她甚至偷偷跑回秋华宫去给太皇太后告了储君一状,
当时江晚情也在,
听完她的描述后,江晚情竟也气的红了脸。
太皇太后却一脸淡然,叫她回来好好伺候小姐。
如今想来,她真是闹了好大一个笑话。
江稚鱼草草喝了几口米汤就往秋华宫的方向走,
正要穿过月华门时,
她看见一座金色的华贵轿撵正缓缓向这边走来,
走在旁边的是一名白脸内侍,
江稚鱼认得他,那是常禄,是萧太后的近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