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川注视着她的瞳孔,
黑眸如渊,压着一丝不悦,
江稚鱼没心情猜他的心思,此刻一颗心都挂在阿煦身上,
她不敢想象,如果谢临川将他丢在了哪个陌生的宫里,或是放到江晚情那里,
她一定会崩溃的拿刀捅他。
而此刻,她捏着唯一的一点理智,紧紧攥住谢临川的手臂,
指甲陷进血肉,
他却无动于衷,只是抬起手,轻抚着她的唇,
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今晚的药都喝了么?”
江稚鱼胡乱点点头,急切的又问了一遍,
“阿煦呢?你把他弄到哪儿了?”
谢临川的指腹轻轻揉捻了一下她的唇角,
冷沉的眉眼蕴上了一点温色,
就连唇角都勾起了一丝弧度,
“许太医说你生产后身体受了寒气,需多加调理才能恢复如初,日后,孤会亲自来盯着你喝药。”
江稚鱼蹙了下眉,
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她依旧抓着一个问题,
“阿煦呢?”
两个人就像永远不会交织的平行线,各说各话,却又会在某个节点骤然相撞,
而江稚鱼所持的那一头,注定粉身碎骨。
她深知自己斗不过他,
所以只能服软,一次次为自己在意的人妥协。
她攥住他的衣袖,玄色的衣袍衬得那节指骨越发雪白,
她近乎哀求的看着他,
“阿煦在哪里?他刚进宫只有待在我身边才会安全!”
谢临川将她的手拢进手掌,
口吻浅淡,
“为何?小鱼儿是觉得宫里有人 会伤害他?”
江稚鱼眼底隐隐有水雾,眼底带着浓浓的不信任,
她重复道,
“阿煦只有在我身边才会安全。”
谢临川将她的所有神色尽收眼底,
包括她对那孩子的在乎,
刚刚压下去的妒意再一次涌出心口,
他将手扣在她的后颈处,猝不及防的,
低头吻了下来,
冰冷的唇压在她的唇上,带着浓厚不容拒绝的力度,
在她唇上辗转轻咬的同时,
眼皮垂下,遮住眼底腾升的妒色和暗沉。
在他看来,
她牵挂那个孩子便等于牵挂裴桢。
如此一想,
他越发用力的吮着她的唇瓣,一点点往深处吻,往深处探究,想让她全身都沾满他的气息和痕迹,
至少能短暂遮盖她和裴桢的过去。
江稚鱼本就身体没恢复完全,这样被他困在怀里索取,没几分钟胸腔里的空气就被挤压干净,
她呼吸紊乱,呜咽了几声,
落在男子耳边,
像极了在床榻上娇弱的低喃。
他想要更多……
可最终,还是为了顾忌她的身体而放开她的唇,
双臂依旧将她困在怀里,
没头没尾的说了句,
“他在侧殿。”
江稚鱼瞳孔放大了些,也骤然松了口气,
她卸下反抗的力气,淡淡说了句,
“知道了,你什么时候走?”
谢临川蹙了眉,手臂用力将她圈的更紧,
“前几日顾忌着你身子不舒服我才没有来,以后,我每晚都过来。”
江稚鱼眼底悄然划过一丝厌恶,
“我去侧殿陪阿煦。”
谢临川扣着她的腰身,口吻有些不满,
“孤在这儿,你却要陪另一个男的睡?”
江稚鱼抿了抿唇,
竟在他的话里中听到了一丝委屈。
江稚鱼抬起眼皮,对上那对漆黑的瞳孔,
五年前的谢临川也有过这样用委屈的口吻埋怨她偶然间的一次忽视。
会自身后搂着她,用威胁的话警告她,
“以后再去周府过夜,我就亲自去周府要人!”
以往的回忆在侵袭着她的脑海,让她胸口说不出的烦闷。
她痛恨自己总在和他相处的过程里回忆起过去,
她不愿触碰,更不愿回忆。
她别过脸,
冷冷道,
“夜深了,陛下若不走就去沐浴吧。”
谢临川倒是没再坚持,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被女子柔美的轮廓触动,
放开她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转身就去沐浴了。
有了这个空档,
江稚鱼终于去了偏殿,看见阿煦安安稳稳的躺在床榻里,一颗心落回胸腔。
然而阿煦并未睡着,他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寝殿的动静,
他害怕那个人会伤害娘亲。
他想在第一时间冲过去保护娘亲。
可他力气实在太小了,连那人的一只胳膊都推不开。
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不挑食多吃饭,这样才能长的快些保护娘亲。
江稚鱼轻轻抚摸着阿煦的脸,给他盖好被角便回了寝殿。
她躺在床榻最里侧,
闭着眼一动不动,直到谢临川也躺进来,周身沐浴过后的气息一点点包裹住她,
她蹙了蹙眉,翻了身面向里。
谢临川大掌一捞,将她圈进怀里,气息湿热,
“躲什么?”
江稚鱼闭着眼没说话。
整整一晚,谢临川都搂着她的腰身,她做了一整夜的梦,
梦里被无数水草捆绑在身上,将她桎梏在一个水面上,
她动不得,又不敢挣脱。
而身下,却是浓黑到看不见底的深潭。
翌日一早,
江稚鱼醒来的时候,身侧已没谢临川的身影,
倒是阿煦穿戴整洁早早坐在床前等着她醒来。
她坐起身将阿煦搂进怀里,
明知自己舍不得,却又不敢再拿阿煦的安危去赌,昨晚谢临川将他送去偏殿,
给江稚鱼提了一个醒,
在这宫里,任何人都有可能伤害阿煦,就连谢临川,她也信不过。
阿煦太过单纯诚挚,根本无法在这诡谲的地方生存,
况且,她早就打定主意一辈子不让谢临川知道阿煦的身世。
是赌气也好,报复也好,
她不能让阿煦成为他们之间仇恨的牵绊。
她低头亲了亲阿煦的额头,
温声问道,
“娘亲今日带你去看娘亲的姑母可好?”
阿煦点点头,虽从未听她说过,
但也知道,娘亲的姑母就是他的亲人,是他尊敬的长辈。
江稚鱼带着阿煦去到秋华宫的时候,
竟撞上了江晚情,
江晚情从正殿走出来,看见江稚鱼的一刻,眼底瞬间染上妒色,
江稚鱼把阿煦拉在身后护着,不叫江晚情看到阿煦的脸,
江晚情知道那是她和裴桢的孩子,心里并未多在意,
只是看着江稚鱼佯装出一片伤感之色,
“得知姐姐重回陛下身边,本宫可是高兴了好几日,以后在宫里你我姐妹又能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