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昨日还发着高烧,昏迷不省人事,今日就坐起来处理公文了,瞧着他一副完全不顾自己身体的模样,谢月姝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她走到他对面坐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笔。
“那太常寺离了你几日又不是就不会再转了,你不过也就是个小小四品而已,身体不好还处理什么政务?”
宁晏这才缓缓抬头,他眼眸漆黑,带着一丝微怒。
“拿来!”
谢月姝把文书丢一旁,道:“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难道就不考虑别人吗?”
旧伤加上新伤,要是普通人至少得在床上躺上好几天,他倒好,才一夜就起来处理公文。
屋子里的气氛冷凝,两人一时间僵持。
宁晏脸色苍白,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
“连夫人都不关心我,还要担心外人是否关心我的事?你不是都把我丢给别人了吗?”
谢月姝并非回答他第一个问题,她启唇道:“絮雪姑娘不是你的属下吗?怎么会是别人。”
况且她注定要伤害他,让他黑化自己才能活下去,又怎么会承认自己关心他的事。
宁晏目光突然锐利起来,他伸出那只完好的左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使她整个上身下意识前倾,两人相距极近。
“你有什么瞒着我的吗?还是受到别人胁迫?”
他知道她身上有着很多谜题,他可以给他机会,让她亲口告诉自己,他也并不介意这一切,只要她不离开自己就行。
对上他的目光,谢月姝心跳越来越快,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要不要将这一切告诉他?
说实话,从来到这个世界来,她在真正意义上就是孤单的,因为系统的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晓,这个剧本的结局也只有她一个人知晓。
每次做梦梦到原主被做成人彘的结局,都让她心生胆怯,只能跟着系统的命令做任务,只是她没想到,他一个完完全全是剧本里的角色,竟能向自己问出这句话来。
可见他真的很聪明,她自知自己脑子不够用,如果将这一切告诉他,那他是否会帮自己完成任务?
“我……”
谢月姝启唇,刚说一个字,突然一阵电流穿过头顶,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脑袋如同被针扎一般传来剧痛,疼的她冷汗直流,坐都坐不稳,往下滑去。
宁晏伸手捞过她的身体,但他一只手骨折加上身上的伤,两人就这么一同摔在地上。
他扶起眼前少女的脸庞,见她脸色苍白,眼里也没有焦距,失去意识。
“了了……”
他轻声唤了一声,并未见她有所反应。
谢月姝疼得整个人意识都模糊起来,脑袋都在响起警报声与系统无情的声音。
【警告!警告!宿主不能将系统之事暴露,否则立即抹杀!宿主请勿暴露身份!】
这是谢月姝第一次想要将自己的事情全盘托出,却没想到会遭到系统如此强烈的反噬,疼的她别说说话,此时此刻只觉得脑袋要炸了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缓解了些,恢复意识,手腕上传来微凉的触感。
“夫人你醒了,可还有什么其他不适?”
坐在床边的絮雪收回手,柔声问道。
本以为被唤过来是因为宁晏的病情有什么变故,没想到竟然是夫人。
谢月姝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正房的床上,宁晏靠在不远的榻上,砚秋锦书等人也站在一旁。
她摇摇头,道:“我没什么事。”
砚秋一脸焦急地握着她的手,道:“这还叫没什么事!夫人你都不知道,刚刚你直冒冷汗,唤也唤不醒,吓死奴婢了。”
絮雪眉心微皱,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道。
“夫人刚刚的症状十分奇怪,我把脉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还请夫人恕我医术不精,看不出夫人患了什么病。”
谢月姝心道:你自然看不出来,因为这是被电击的症状。
她道:“刚刚应该是因为我太累了才会这样,没什么大碍,麻烦絮雪姑娘了。”
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谢月姝是一丝都不敢透露系统的事。
“既然夫人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告退了。”
絮雪提着药箱往门外走,临走前往窗户底下的身影看了一眼,见他毫无波澜,她顿了一下,转身提步离开。
等人走后,谢月姝百无聊赖地望了会天花板,又瞥了一眼窗边的人,她挪了挪位置,躺在床的内侧。
她无法将实情告诉他,那就只是暂时逃避了。
耳畔刚听到房间动静,她立马闭眼,假装已经睡着。
感受到身侧沉了沉,多躺了一个人,谢月姝呼吸放的越来越轻。
不知道过了多久,察觉到身旁的人一动不动,大概已然睡着,她才睁开眼睛。
刚一睁眼,她就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谢月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真巧,你还没睡着吗?”
宁晏道:“伤口疼,睡不着。”
谢月姝望向他的手臂,发现纱布已经浸染了一片红色。
“这星海也未免太不靠谱了,怎么包扎的伤口?”
她当即起身就要去唤人,却被一只手拦下。
“天色也晚了,不必麻烦别人!”
宁晏并未告诉她,这伤口是因为刚刚扶住她而崩开的,与星海无关。
“算了,我来给你换药。”
谢月姝翻身下床,找来纱布与药,开始为他包扎伤口。
一回生二回熟,她替他包扎已经十分熟悉,没一会就包扎好了。
等她再次躺下,才想起来,既然他伤口早就崩了,为何刚刚絮雪给她诊治的时候他不说,非要睡觉的时候说。
难不成是觉得她包扎的技术更好?看来她还真的有点天赋。
带着这样的想法,谢月姝渐渐陷入沉睡。
宁晏侧头看向她,心底五味杂陈,他确信晚上她确实有想法想要告诉自己什么,却不知道为何她又不打算告诉自己。
难不成她是被什么妖怪缠身还是什么的,看来过几日得去一趟藏书阁才行。
这几日谢月姝一直在想尽办法给他们两人造独处时光,但不知为何却总是失败。
直到砚秋告诉她过几日便是郊祭,她心底才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