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太子献礼,包藏祸心
腊月的京城已被皑皑白雪覆盖,东宫的琉璃瓦在雪光映照下,泛着一层冷冽的金芒。今日是太子妃生辰,东宫设宴,遍邀皇亲国戚与朝中重臣家眷,夜王府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辰时刚过,顾云裳便随萧夜白动身前往东宫。萧夜白的“病情”已在数日前“痊愈”,今日一身玄色锦袍,身姿挺拔,只是眉宇间依旧带着几分刻意的倦意,以维持病后初愈的假象;顾云裳则着一身石榴红的织金襦裙,外罩素色披风,既不失王府王妃的体面,又因披风上绣着的浅淡药草纹,多了几分医者的温婉。
马车驶入东宫,入目便是处处张灯结彩,廊下挂着的红灯笼与院中未消的白雪相映,透着几分喜庆,却也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前来赴宴的女眷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谈笑,目光却时不时瞟向萧夜白与顾云裳,显然还在议论着前些日夜王府遇袭与萧夜白“病重”的传闻。
“夜王殿下大病初愈,竟还能前来赴宴,真是给足了东宫面子。”一位诰命夫人笑着上前见礼,语气却带着几分试探。
萧夜白淡淡颔首,声音依旧带着一丝病后的沙哑:“太子妃生辰,本王岂敢不来。”
顾云裳则温婉地与女眷们寒暄,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东宫的侍卫排布。今日的东宫,侍卫比往日多了数倍,且个个神色警惕,显然是早有防备,这让她心头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入了宴厅,太子已率太子妃在主位等候。太子一身明黄常服,面容温和,见萧夜白与顾云裳入内,立刻起身相迎,语气热络:“七弟大病初愈,快入座。今日是太子妃生辰,不必拘礼。”
萧夜白与顾云裳行礼落座,宴席便正式开始。丝竹声起,舞姬翩跹,殿内气氛渐渐热络起来。太子妃亲自起身向各桌敬酒,轮到夜王府这桌时,她拉着顾云裳的手,笑容温婉:“弟妹的百草医学馆开得极好,如今京中百姓都赞你仁心,本宫也甚是佩服。”
“王妃谬赞,不过是尽绵薄之力。”顾云裳浅笑回应,指尖却敏锐地察觉到太子妃的掌心有些发凉,且神色间似乎藏着几分紧张。
酒过三巡,太子忽然端着酒杯起身,缓步走到萧夜白与顾云裳的桌前,目光先落在萧夜白身上,笑道:“七弟前些日受了惊吓,又卧病许久,如今能康复,实乃幸事。这杯酒,孤敬你与弟妹,谢你等为京城医药之事操劳,也祝七弟身体康健。”
萧夜白刚要起身接酒,却被太子抬手按住:“七弟大病初愈,不必起身。倒是弟妹,百草堂与医学馆皆是你一手操持,劳苦功高,这杯酒,你替七弟饮了,亦是应当。”
这话一出,殿内的喧闹声瞬间小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云裳身上。萧夜白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刚要开口推辞,顾云裳却先一步起身,接过了太子手中的酒杯,从容笑道:“太子殿下抬爱,民女便却之不恭了。”
她指尖触到酒杯时,只觉杯壁微凉,鼻间却隐隐嗅到一丝极淡的异香,不同于寻常佳酿的醇香,反而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甜腻,还混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药味。顾云裳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举杯作势欲饮。
“且慢。”萧夜白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爱妃近日也因医学馆之事操劳,脾胃虚弱,怕是饮不得烈酒。本王虽病愈,却也能饮上一杯,这杯酒,还是本王来替她饮吧。”
太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按住萧夜白的手道:“七弟这是说的哪里话,弟妹一介女子都不惧,你岂能示弱?再说了,这酒是孤特意为弟妹准备的,里头加了些滋补的药材,最适合女子饮用,旁人饮了倒是浪费了。”
顾云裳心中的疑虑更甚。太子此举,分明是刻意针对她,这杯酒绝不可轻易饮下。可此刻众目睽睽,若是直接推辞,不仅会驳了太子的颜面,还会落下不敬东宫的罪名,甚至会让太子抓住把柄,牵连萧夜白。
她心念电转,忽然抬手捂住嘴,轻咳了几声,脸色也泛起一丝苍白:“说来惭愧,民女近日确实脾胃不适,方才还未察觉,此刻竟有些头晕。这杯酒……怕是真的饮不得了,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说着,她作势要将酒杯放下,太子却忽然上前一步,似是无意地撞了她的手腕一下,酒杯猛地倾斜,几滴酒液溅落在她的披风上。那酒液落在布料上,竟瞬间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且散发出的异香愈发明显了。
“哎呀,倒是孤唐突了。”太子连忙道歉,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既然弟妹身体不适,那便算了。只是这酒乃是孤的一片心意,可惜了。”
顾云裳稳住身形,不动声色地将酒杯递还给身后的侍女,指尖已悄悄沾了一点披风上的酒液,藏入袖中。她躬身行礼,语气依旧温婉:“谢太子殿下体恤,是民女无福消受。”
太子盯着她的神色看了半晌,见她并无异样,才缓缓收回目光,笑着回到主位,只是那笑容背后,却藏着几分阴鸷。萧夜白握住顾云裳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冷汗,他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一枚解毒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无事,有我。”
顾云裳悄悄将解毒丹含入口中,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太子今日的举动,绝非偶然,那杯酒里定然藏着猫腻,而目标,便是她。可太子为何要针对她?是为了药王谷的圣物,还是为了借她牵制萧夜白?
宴席继续,可顾云裳已无心再听那丝竹之乐。她悄悄捻起袖中沾了酒液的指尖,凑到鼻下轻嗅,那股甜腻的异香中,竟隐隐透着药王谷禁药“牵机引”的气息——此药无色无味,混入酒中更是难以察觉,初饮时并无异样,可半个时辰后便会让人浑身无力、意识模糊,且脉象与急症无异,极易被误诊为突发恶疾。
她心中一寒,抬眸望向主位上的太子,对方正举杯与旁人谈笑,可目光扫过她时,却带着一丝算计的冷光。而此刻,她手中那只被太子递来的酒杯,还在侍女的托盘里,杯中的酒液在烛火映照下,泛着一丝不寻常的香气,那香气细嗅之下,竟比方才又浓郁了几分,透着致命的诱惑与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