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皇帝的试探,边关乱起
初冬的乾清宫,龙涎香的烟气在殿宇间袅袅盘旋,却压不住朝堂上的沉凝气氛。鎏金铜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可文武百官的心头,却都笼着一层寒意——南方百越部族昨夜传来急报,以赋税过重为由起兵叛乱,连破三城,兵锋直逼江南重镇,边关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已摆在了皇帝的龙案之上。
朝会已进行了近一个时辰,武将们争论着调兵遣将的方略,文臣们则为粮草供应与赋税减免争执不休,唯有站在武将前列的萧夜白,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他今日依旧是一身玄色朝服,身姿依旧挺拔,只是脸色比往日更显苍白,唇边还带着一丝未褪的倦意——三日前,他为处理京郊军粮囤积案,连夜奔波染了风寒,太医诊断后特意叮嘱需静养半月,此刻站在殿中,连呼吸都比旁人浅了几分。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明黄色的龙袍衬得他面容威严,目光却在百官之间缓缓扫过,最终落在了萧夜白身上。他指尖轻叩着龙案上的军报,声音打破了殿内的争论:“众卿的方略,皆有道理。然兵事之要,一在战力,二在粮草。如今前线大军缺粮已逾五日,若粮草不继,纵有百万雄师,亦是枉然。”
百官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户部尚书。户部尚书连忙出列躬身:“陛下,臣已加急调配粮草,然江南漕运因叛乱受阻,陆路转运需耗时半月,恐难解前线燃眉之急。”
“半月?”皇帝冷哼一声,语气陡然转沉,“前线将士三日无粮便会溃退,半月之后,江南半壁江山怕是都要落入蛮夷之手!”
殿内鸦雀无声,连铜炉里炭火噼啪作响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众臣皆知,皇帝此刻动了怒,可漕运受阻是实情,陆路转运路途艰险,且需有人督运,既要保证粮草安全,又要应对沿途可能的叛军袭扰,这差事堪称烫手山芋,没人敢轻易接下。
就在这时,皇帝的目光再次定格在萧夜白身上,语气忽然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夜王,你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萧夜白缓步出列,玄色朝服的衣摆扫过金砖地面,带出一道沉稳的弧度。他微微躬身,声音虽因风寒带了几分沙哑,却依旧条理分明:“陛下,臣以为,可分两路转运粮草:一路由水师护送,走海路绕至江南东部港口;另一路由精锐骑兵押运,走陆路穿豫章古道,双管齐下,可解前线燃眉之急。至于督运之人,需得有调兵权与临机决断之权,方能应对沿途变故。”
百官暗暗点头,这方略确实周全,只是海路风险莫测,豫章古道又多山匪,督运之人的人选,依旧是难题。
可谁也没料到,皇帝听完,竟微微颔首,随即话锋一转,抛出了一道让满朝皆惊的旨意:“夜王此言甚合朕意。既如此,这粮草督运之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吧。”
“陛下!”萧夜白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此刻身染风寒,且向来主掌京畿防务,从未涉足粮草转运之事,更何况这差事不仅辛苦,还暗藏凶险,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贻误军机”的罪名。
满朝文武也瞬间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夜王殿下风寒未愈,如何能担此重任?”
“豫章古道凶险,且叛军已在沿途布下暗哨,这差事分明是九死一生!”
“陛下这是何意?莫非是对夜王起了疑心?”
要知道,萧夜白虽为皇子,却因早年卷入储位之争,一直被皇帝刻意打压,多年来虽手握兵权,却始终远离朝堂核心。如今让他督运粮草,看似是委以重任,实则是将他置于风口浪尖——粮草若顺利送达,是分内之责;若有半分差池,便是重罪,足以削去他手中兵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皇帝对萧夜白的一次彻头彻尾的试探,试探他的忠心,更试探他的能力与野心。
户部尚书连忙出列求情:“陛下,夜王殿下身体抱恙,且粮草督运事关重大,恐非殿下所长。臣愿举荐吏部侍郎前往,定能不负圣望!”
“臣也以为,夜王殿下需静养,此事可另择贤能!”几位与萧夜白交好的武将也纷纷附和。
皇帝却摆了摆手,目光锐利地看向萧夜白,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朕意已决。夜王虽抱恙,却向来忠勇,且久掌兵权,于军务调度上远胜旁人。朕给你三万精骑,再赐你临机决断之权,沿途若遇叛军或山匪,可先斩后奏。三日后,务必启程。”
这话彻底封死了所有求情的门路。萧夜白清楚,皇帝的旨意既出,他便没有拒绝的余地。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咳意,再次躬身,声音沉稳如旧,听不出半分情绪:“臣,遵旨。”
龙椅上的皇帝看着他恭顺的姿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似是满意,又似是另有考量。他微微颔首:“退朝。夜王且留下,朕还有事与你交代。”
百官陆续退出乾清宫,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走出殿门的瞬间,众人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向殿内依旧躬身伫立的萧夜白,目光里有担忧,有同情,更有几分看热闹的意味。
三日后便要启程,风寒未愈的他,要带着三万精骑,押送数十万石粮草,穿越危机四伏的豫章古道,还要应对沿途的叛军袭扰。这一趟行程,无异于从刀山火海中走一遭。
乾清宫的殿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目光,却隔绝不了殿内的暗流涌动。萧夜白直起身,望着龙椅上的皇帝,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他知道,这场试探,只是开始,而他即将踏入的,不仅是边关的战乱,更是朝堂之上看不见的漩涡。
而此刻,殿外的文武百官还未走远,纷纷驻足议论,所有的目光,都还牢牢锁定在那扇紧闭的朱红殿门上,锁定在殿内那位“病弱”却被委以重任的夜王身上,满朝文武皆惊,心头各有盘算,一场关乎朝堂格局与边关安危的风暴,已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