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边关急报,龙颜难测
初夏的风方才吹暖京城,柳絮才飘过几日,一份八百里加急的急报便如惊雷般冲破了朝堂多日来的宁静。
那日凌晨,天还未全亮,一匹浑身浴血的战马踏着晨曦冲入京城,马背上的士兵盔甲破损,背后插着三支令旗,手中高举贴着朱红羽毛的军报,嘶哑着喉咙大喊:“边关急报!蛮族入侵!”马蹄声如擂鼓般击碎了京城的宁静,从城门到皇宫,沿途百姓无不惊惶避让,窃窃私语声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太和殿内,金碧辉煌的宫殿中,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龙涎香也掩盖不住骤然紧张的气氛。文武百官分列两旁,鸦雀无声。年轻的皇帝端坐龙椅之上,缓缓展开那封沾着血迹与尘土的急报。随着目光扫过字句,他指节渐渐发白,最终猛地将急报重重拍在龙案上,震得笔墨纸砚齐齐一跳。
“岂有此理!”皇上声音如寒冰,脸色阴沉如墨,“北境蛮族趁秋粮未熟,突然撕毁盟约,率领三万铁骑突袭我边境三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边境守军节节败退,三城已失其二,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急待朝廷援军!”
他怒声呵斥,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阶下众臣:“先帝在位时,蛮族俯首称臣,年年纳贡,如今朕刚登基不久,他们便敢兴兵作乱,踏我疆土,杀我百姓!这分明是欺朕年少,欺我朝中无人!”
皇上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众臣心上。他缓缓站起身,明黄色的龙袍在晨光中闪烁着威严的光芒:“国难当头,尔等谁愿领兵出征,平定叛乱,收复失地?”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更加凝重。众臣闻言,纷纷低下头,神色各异。几位老将交换着忧虑的眼神,文官队列中则有人轻轻摇头。北境苦寒,蛮族铁骑勇猛善战,且熟悉地形,此次叛乱又是有备而来,领兵出征虽是大功一件,却也凶险万分。朝中谁不知,蛮族擅长游击,来去如风,加之北境地势复杂,易守难攻,稍有不慎,便会损兵折将,甚至性命难保。
沉寂良久,兵部尚书王大人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臣愿举荐镇国将军李威领兵出征。李将军久经沙场,作战勇猛,曾三次大败蛮族于黑水河,定能平定叛乱,收复失地。”
李威从武将队列中跨出半步,抱拳道:“末将愿往!”他声如洪钟,铠甲铿锵,确是威风凛凛。
皇上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李将军勇猛,朕素有所知。然其性情刚烈,刚愎自用,此次蛮族叛乱狡诈异常,恐非猛力所能破之。”
接着,吏部侍郎又举荐了骠骑将军赵广,称其“谨慎持重,可当大任”。皇上听罢,仍是眉头紧锁:“赵将军确然谨慎,然过于保守,面对蛮族迅疾如风的铁骑,恐难以应变。”
又有几位大臣举荐了几位将领,皇上皆不满意。太和殿内一时陷入尴尬的寂静,只听得殿外风吹幡动之声。皇上的目光缓缓扫过众臣,最终落在了立于左侧首位的萧夜白身上。
“摄政王,”皇上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与深意,“你曾随先帝征战沙场,战功赫赫,兵法谋略无人能及。先帝在世时常赞你‘用兵如神,决胜千里’。如今边境告急,百姓受苦,你可愿领兵出征,平定叛乱?”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几位老臣面面相觑,文官队列中传出细微的议论声。谁都知道,萧夜白多年前随先帝征战时,曾中过蛮族的毒箭,那箭上淬有北境特有的寒毒,虽经太医全力救治侥幸存活,却落下了“病根”,每逢阴雨天便会筋骨疼痛,发作时痛入骨髓。平日里看似康健,实则被视为“病弱”之人。皇上此刻让他领兵出征,分明是有意试探。
萧夜白立于原地,面容平静无波,心中却已了然。皇上既忌惮他手握重权,在朝中威望日隆,又想借此次出征考验他的忠心。这一招可谓一石二鸟——若是他推辞,便是不忠不义,有负先帝托孤之重;若是他应允,北境凶险,他的“病弱”之躯能否支撑,还是未知数,甚至可能战死沙场,皇上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他微微抬眸,迎上皇上审视的目光,片刻后稳步出列,躬身行礼:“臣,愿往。”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摄政王有此忠心,朕甚感欣慰。只是你身体不适,北境苦寒,长途跋涉,朕恐你难以支撑。”
“皇上放心,”萧夜白抬眸,目光锐利如鹰,“臣的‘病根’虽在,却也并非弱不禁风。这些年来,臣从未懈怠武艺,亦时常研读兵书。边境百姓受苦,国土沦陷,臣身为摄政王,受先帝托付辅佐朝政,岂能坐视不理?只要能平定叛乱,收复失地,护百姓安宁,臣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他话音铿锵,字字清晰,在殿内回荡,几位老将闻言,眼中闪过敬佩之色。
皇上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几分:“好!既然摄政王执意前往,朕便准奏。朕赐你十万禁军,粮草军备由户部全力调配,你可便宜行事,无需事事奏请。希望你早日平定叛乱,凯旋归来,朕定当重赏!”
“臣,遵旨!”萧夜白躬身领旨,目光低垂间,闪过一丝冷光。他心中清楚,这场出征,不仅是与蛮族的较量,更是与皇上的博弈。十万禁军看似不少,但面对凶悍的蛮族铁骑,也未必占优;而“便宜行事”之权,表面是信任,实则是将全部责任压在他的肩上。胜了,功高震主;败了,万劫不复。
退朝后,众臣鱼贯而出,几位与萧夜白交好的官员围上来,欲言又止。他只是淡淡一笑,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言,便径直穿过宫廊,向宫外走去。
他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前往百草堂。清晨的百草堂刚刚开门,药童正在打扫庭院,见了他匆忙行礼。萧夜白微微颔首,径直向后院走去。
顾云裳正在药圃中俯身查看刚从空间移植出来的几株罕见药材,晨露沾湿了她的裙摆,她却浑然不觉。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见萧夜白神色凝重地走来,官服还未换下,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心中便知出事了。
“怎么了?朝堂上出什么事了?”顾云裳迎上去,语气带着几分担忧,伸手自然地替他理了理微皱的衣领。
萧夜白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走到一旁的石凳坐下,将边关急报和皇上让他领兵出征的事情一一告知。他语气平静,却难掩眼底的疲惫与凝重。
“北境凶险,蛮族铁骑勇猛,且我这‘病弱’的名声在外,此次出征,怕是困难重重。”他轻叹一声,目光望向远处,“皇上赐我十万禁军,表面慷慨,实则这些禁军久居京城,少有实战经验,与蛮族那些在马背上长大的骑兵相比,差距不小。”
顾云裳心中一紧,反手握紧了他的手。她知道萧夜白的“病根”是多年前的旧伤,虽有她的灵泉水和精心调养的丹药滋养,却也未能彻底根除,每逢天气骤变,他仍会隐忍不适。北境苦寒,此时方才初夏,北地却可能依然风雪交加,长途跋涉加上征战劳累,对他的身体无疑是巨大的考验。
“皇上这是有意试探你?还是要借刀杀人?”顾云裳声音压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嗯。”萧夜白点头,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他既想让我平定叛乱,稳住边疆,又想借蛮族之手削弱我的势力,甚至...让我永远留在北境,再也不能回京。”
顾云裳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她站起身,在药圃旁踱了几步,忽然转身,“出征之事,我们可以另想办法,不一定非要你亲自冲锋陷阵。”
她目光炯炯地看着萧夜白:“我知道,你的优势在于兵法谋略,而非勇猛善战。既然皇上认定你‘病弱’,朝野上下也皆以为你体弱不堪劳顿,那便索性利用这一点,制定一个‘稳坐中军帐,遥控指挥’的方案。我们不仅要平定叛乱,还要保护好你,更要让皇上无话可说。”
萧夜白闻言,眼中闪过欣赏之色:“你有何想法?”
顾云裳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这是我根据你之前描述的北境地形和蛮族作战特点,结合一些古籍兵法,设想的一些作战策略。我们可以详加完善...”
朝阳完全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二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长。在百草堂的后院中,一场关乎国家命运与个人生死的谋划,悄然展开。而远在北境的烽火,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