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将计就计,病重垂危
乾清宫的旨意传回夜王府时,府内的梧桐正落了满地碎金般的叶。顾云裳正坐在偏厅整理药王谷的古籍,听闻消息的瞬间,手中的线装书“啪”地落在案上,她起身快步迎向归来的萧夜白,一眼便瞧见他眉宇间的倦意与唇色的苍白。
“陛下这是明摆着的试探。”萧夜白踏入内室,便解下沉重的朝服,玄色衣料滑落的瞬间,他忍不住低咳了几声,指腹竟沾了一丝浅红,显然是风寒未愈又添了朝堂上的心力交瘁,“江南漕运受阻,豫章古道凶险,这督运粮草的差事,本就是个陷阱。成了是本分,败了便要削权问罪。”
顾云裳连忙取来温热的帕子替他拭去唇角的痕迹,又将灵泉水兑入的热茶递到他手中,眉头紧蹙:“陛下既知你风寒未愈,还将这等重任压下来,分明是想看看你是否会抗旨,或是借机拿捏你的兵权。”她指尖搭上萧夜白的腕脉,脉象虚浮紊乱,本就因熬夜奔波亏了底子,若真强行启程,怕是未到边关便要垮了。
“抗旨是万万不能的。”萧夜白饮了口热茶,喉间的灼痛感稍缓,眼底却闪过一丝冷光,“可真要拖着病体去,不仅粮草督运之事难成,还会让陛下以为我不堪大用,届时只会招来更多猜忌。”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竟同时生出一个念头。顾云裳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不如……将计就计。”
“哦?”萧夜白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本就风寒在身,我用药物和灵泉,替你将脉象调理得‘油尽灯枯’,制造出病重垂危的假象。”顾云裳指尖轻点着桌面,语速渐快,“既显得你忠心耿耿,领旨后急火攻心加重病情,又能让陛下暂时收回成命,还能趁机看看,朝堂上那些暗流,会因你的‘病重’翻出怎样的水花。”
萧夜白眼中瞬间亮起,握住她的手笑道:“果然还是我的云裳有办法。只是这分寸需拿捏极准,既要瞒过太医院的太医,又不能真伤了你的身子。”
“这你放心。”顾云裳垂眸一笑,眼底满是自信,“我手中有药王谷的秘药,再辅以灵泉调和,既能制造出脉象衰竭的假象,又能护住你的根本,不会伤及分毫。”
说干就干,顾云裳当即入了灵泉空间。她从药田深处取来几味罕见药材——性寒的“霜叶草”能暂时压制气血,温和的“养元花”可护住脏腑,再兑上几滴生命之泉的泉水,以特殊手法熬制成一碗深褐色的药汁。药汁入口微苦,却带着一丝奇异的清冽,萧夜白饮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觉四肢泛起微凉,连呼吸都变得浅促起来。
顾云裳立刻为他诊脉,原本只是虚浮的脉象,此刻竟变得细弱游丝,几近于无,唯有心脉处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平稳,那是灵泉护住根本的痕迹。她又取来银针,在萧夜白几处穴位上轻捻,不多时,他的面色便变得惨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连唇色都褪成了青灰,瞧着竟真有几分油尽灯枯的模样。
“这样瞧着,怕是连下床都难了。”萧夜白哑着嗓子开口,语气里却带着几分笑意,只是这笑意还未展开,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咳得他身子都蜷了起来,更显虚弱。
顾云裳连忙替他顺气,又将一床厚厚的锦被盖在他身上:“接下来几日,你便安心躺着,除了我和心腹暗卫,谁也不见。我会让青竹对外透风,说你领旨后急火攻心,病情陡然加重,连汤药都难以下咽。”
果不其然,消息传出的次日,皇帝便派了太医院院判李太医前来探视。李太医是太医院资历最深的医者,一双眼毒得很,寻常的装病手段根本瞒不过他。
李太医踏入寝殿时,便觉一股药气混着寒气扑面而来。萧夜白躺在锦榻上,盖着三层厚被却依旧瑟瑟发抖,面色惨白如鬼,连睁眼的力气都似是没有。顾云裳守在榻边,眼眶泛红,见了李太医便哽咽道:“李院判快救救王爷吧,自昨日领了旨意,他便咳个不停,昨夜更是高热不退,如今连脉象都快摸不到了。”
李太医连忙上前,伸手搭上萧夜白的腕脉。指尖刚触到皮肤,便觉一片冰凉,脉象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稍不留意便会断绝,他反复换了三处穴位,皆是如此,唯有心脉处还有一丝微弱搏动,却也岌岌可危。他又掀开萧夜白的眼皮,眼底毫无神采,再看舌苔,更是青灰一片,显然是病入膏肓之相。
“这……这脉象如何会颓败至此?”李太医惊得后退半步,连连摇头,“王爷本就风寒侵体,又兼之肝火郁结,急火攻心之下,竟伤了根本。别说督运粮草,便是下床行走,怕是都难了,稍有不慎,便会……”
他话未说完,却已将意思表得明明白白。顾云裳适时垂泪:“陛下的旨意如山,王爷便是拼了性命,也想领旨前往,可如今这身子,实在是……”
李太医叹了口气,又细细问了几句病情,开了一张温补的方子,便匆匆告辞回皇宫复命。他走后,萧夜白才缓缓睁开眼,眼底哪还有半分虚弱,反而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看来这出戏,是演到陛下心里去了。”
顾云裳替他掖好被角,眼中却有几分担忧:“就怕陛下疑心太重,还会派人来试探。”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萧夜白握住她的手,掌心虽凉,却带着稳稳的力道,“且看陛下接下来,会出什么牌。”
不出两刻钟,李太医便跪在了乾清宫的龙案前,将萧夜白的病情一五一十地禀报,末了更是连连摇头叹息,语气沉重:“陛下,夜王殿下这身子,已是油尽灯枯之相,莫说前往边关督运粮草,便是寻常的走动都难以支撑,恐难当此任啊!”
龙椅上的皇帝闻言,手指猛地攥紧了龙案上的奏折,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是失望,是疑虑,还是另有盘算,竟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殿内的龙涎香依旧袅袅,却似是比往日更沉了几分,压得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