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整顿尚书府,拿回一切
辰时三刻,晨雾尚未散尽,夜王府的鎏金马车便碾过青石板路,稳稳停在了尚书府朱漆斑驳的大门外。车帘被影卫利落掀开,萧夜白率先下车,而后转身,小心翼翼地扶着顾云裳走了下来。
顾云裳今日一身正红色蹙金绣牡丹锦袍,领口袖口镶着银狐毛边,头戴赤金镶东珠步摇,耳坠是一对鸽血红玛瑙耳坠,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间却带着一股凛然的威严。她左手挽着萧夜白的手臂,右手轻按腰间玉佩,身后跟着二十名身着玄甲的王府侍卫,个个身姿挺拔,气势逼人,瞬间将尚书府门口的下人震慑得大气不敢喘。
尚书府的门房早得了消息,却只敢缩在门后偷偷张望,直到萧夜白的目光冷冽地扫过来,才慌慌张张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恭、恭迎夜王殿下,王妃娘娘回府。”
顾云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怎么?尚书府如今的规矩,是主子回府,连个开门迎客的人都没有了?”
门房吓得连连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奴才知错!奴才这就去通传老爷!”
“不必了。”顾云裳抬手止住他,脚步未停,径直往府内走去,“本妃今日回来,是办正事的,不用劳烦你们老爷‘特意’相迎。”
萧夜白始终紧握着她的手,一身玄色锦袍上绣着暗金龙纹,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沿途的下人纷纷避让,连地上的落叶都仿佛不敢随意晃动。
穿过垂花门,便是尚书府的前院。往日里此刻该是洒扫庭院、准备早膳的热闹光景,今日却静悄悄的,只有几棵老槐树在风中发出萧瑟的声响。行至正厅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王夫人尖利的抱怨声,混着顾尚书压抑的咳嗽声。
“不过是个庶女,如今仗着夜王妃的身份,便敢骑到我头上撒野!当年若不是我收留她,她早不知饿死在哪街头了!”王夫人的声音尖利又刻薄,“老爷你也是,就由着她胡闹?传出去,我们尚书府的脸面往哪搁?”
“够了!”顾尚书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她如今是夜王妃,不是当年那个任你拿捏的庶女了!况且你自己做的那些事,难道还指望她对你毕恭毕敬?”
“我做什么了?”王夫人瞬间拔高了音量,“我不过是替你管教府中下人,替你守着这尚书府的家业,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顾云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抬手推开了虚掩的正厅大门。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打破了厅内的争执,王夫人与顾尚书同时转头,看到门口的两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王夫人下意识地想要往后躲,却被顾云裳的目光牢牢锁定。她今日并未被禁足佛堂,而是顾尚书念及多年情分,偷偷接回府收拾私物,却没想到正巧撞上顾云裳回府。
“母亲这话说得真好。”顾云裳缓步走入厅中,目光扫过王夫人,带着刺骨的寒意,“当年若不是你扣着我生母的嫁妆,苛待我衣食,我又何须忍饥挨饿?如今你倒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王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撑着底气呵斥道:“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何时苛待过你?”
“有没有苛待过我,府中旧人心里都清楚。”顾云裳懒得与她争辩,转头看向身后的侍卫,沉声道,“去,将府中所有年过四十的老人,还有当年伺候过我生母柳氏的下人,全部请到正厅来。再去账房,把我生母当年嫁入尚书府的嫁妆清单,还有这二十年来府中所有的财物账本,一并取来!”
侍卫领命而去,脚步声在寂静的府中格外清晰。顾尚书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云裳!你这是要做什么?这是尚书府,不是你夜王府!容不得你在此放肆!”
“放肆?”顾云裳转头看向他,眼神冷得像冰,“父亲可还记得,三年前我生母的陪嫁丫鬟青禾,因替我多说了一句公道话,便被王夫人杖责二十,发卖到了矿山?可还记得,我生母留下的那支羊脂玉簪,被王夫人送给了她的侄女做嫁妆?可还记得,我生母的陪嫁田庄,如今都记在了王夫人的娘家侄子名下?”
一桩桩一件件,顾云裳说得条理清晰,每一句都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顾尚书的心上。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王夫人见顾尚书哑口无言,顿时慌了神,尖叫道:“那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柳氏一个庶女,能有什么好嫁妆?不过是些破铜烂铁罢了!”
“破铜烂铁?”顾云裳冷笑一声,“我生母柳氏,乃是江南柳家的嫡女,柳家世代经商,富可敌国。当年她嫁入尚书府,陪嫁的金银珠宝足足装了二十车,田庄商铺遍布江南,这些,父亲不会忘了吧?”
这话一出,不仅王夫人脸色煞白,连顾尚书都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他当年只知柳家富庶,却不知竟富庶到这般地步,这些年王夫人一直说柳氏的嫁妆微薄,他竟从未怀疑过。
不多时,侍卫便带着一群下人来到正厅。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嬷嬷,正是当年伺候柳氏的奶嬷嬷张嬷嬷。她一见到顾云裳,便红了眼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王妃娘娘,老奴可算见到您了!夫人当年的嫁妆,都被……”
“张嬷嬷不必多说。”顾云裳抬手打断她,语气虽淡,却带着一丝安抚,“今日我回来,便是要为我生母,也为我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这时,账房先生也捧着一摞账本和清单,哆哆嗦嗦地走了进来。顾云裳接过清单,仔细翻看起来。清单上详细记录着柳氏当年的陪嫁,大到田庄商铺,小到金银首饰,件件都价值不菲。可对照着账本一看,这些东西如今十有八九都已被王夫人变卖或转移,账本上更是漏洞百出,处处可见挪用公款的痕迹。
“王夫人,”顾云裳将清单狠狠摔在王夫人面前,声音冰冷刺骨,“这些东西,你作何解释?”
王夫人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嘴里却还在狡辩:“我、我是为了尚书府的开销!府中入不敷出,我才不得已动用了那些东西!”
“为了尚书府?”顾云裳挑眉,目光扫过她身上的绫罗绸缎,还有头上价值不菲的金饰,“那你娘家侄子的豪宅,你侄女的嫁妆,也是用尚书府的钱置办的?”
王夫人彻底哑口无言,只能瘫在椅子上,浑身发抖。
顾云裳不再理会她,转向张嬷嬷,沉声道:“张嬷嬷,烦请你与几位老人一同,清点府中所有财物,但凡属于我生母的嫁妆,全部登记造册,运回夜王府。”
又看向侍卫,语气不容置疑:“将府中所有忠于王夫人的下人,全部集中到前院,登记造册后,一律发卖到边境为奴,永不得回京!再去官府报备,追回王夫人转移到娘家的所有财物,若有反抗者,以通敌罪论处!”
“是!”侍卫们齐声应和,声音响彻整个正厅。
一时间,尚书府内乱作一团。哭喊声、求饶声、侍卫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却无人敢违抗顾云裳的命令。那些忠于王夫人的下人,平日里作威作福,此刻个个面如土色,被侍卫像拎小鸡一样拎到前院;王夫人娘家的人得知消息赶来,却被王府侍卫拦在门外,连府门都进不来。
顾云裳站在正厅的台阶上,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整整二十年。
张嬷嬷很快便清点完了财物,除了一些已被变卖无法追回的,其余的金银珠宝、田庄地契,足足装了十几箱。顾云裳让人仔细封箱,由王府侍卫亲自押送回夜王府。
前院的下人也已清点完毕,足足有五十多人。顾云裳走到他们面前,目光扫过一张张惶恐的脸,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狠厉:“当年你们助纣为虐,苛待我母女二人时,可曾想过今日?”
下人们纷纷跪倒在地,哭嚎着求饶,却只换来顾云裳冰冷的一句:“押走。”
侍卫们立刻上前,将这些人全部押上囚车,送往官府发卖。
忙完这一切,已是午时。尚书府内一片狼藉,往日的繁华荡然无存。顾云裳走到顾尚书面前,他正坐在椅子上,脸色灰败,一言不发。
“父亲,”顾云裳的语气终于缓和了几分,却依旧带着疏离,“今日之事,我并非有意让尚书府颜面扫地。只是王夫人欺人太甚,我生母的嫁妆,本就该物归原主。那些下人,也只是罪有应得。”
顾尚书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儿,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想发怒,想斥责她不孝,想质问她为何不顾念父女情分,可话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是他亏欠了柳氏,亏欠了云裳。若不是他一味纵容王夫人,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更何况,她如今是夜王妃,身后站着的是权倾朝野的夜王,他就算有满腔怒火,也不敢有半分表露。
顾云裳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温情也化作了冰冷的叹息。她微微颔首,算是告别:“父亲多保重。往后尚书府若再有人敢打我生母嫁妆的主意,休怪我不念父女情分。”
说罢,她挽着萧夜白的手,转身便走。
马车缓缓驶离尚书府,顾云裳靠在车壁上,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府门,心中五味杂陈。她终于拿回了生母的一切,终于为自己和生母讨回了公道,可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空落落的疲惫。
萧夜白紧紧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温度:“累了吧?睡一会儿,回王府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银耳汤。”
顾云裳抬眸看向他,眼中泛起一丝暖意,轻轻点了点头,靠在他的肩头,闭上了眼睛。
而尚书府的正厅内,顾尚书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猛地一拳砸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可他终究只是发出了一声压抑的闷哼,连半句怨言都不敢对外吐露,只能任由无尽的憋屈与愤怒,在心中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