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砖裂缝被钥匙串封住后，绿光彻底消失。沈案站起身，手指在青铜钥匙上轻轻一弹，声音很轻：“还没完。”
厉战天立刻抬手，平底锅横在胸前。苏红绫退到竹桌边，掌心微热。药尘子抱着陶碗缩在厨房门口，眼睛盯着那几具倒地的傀儡。
“他们刚才不是自己醒的。”沈案低头看脚下的地砖，“是被人叫醒的。”
陆千机从台阶上站起来，电脑还抱在怀里。他刚想说话，屏幕突然黑了一下，又恢复正常。
“信号断了。”他说，“追踪源消失了，像是主动切断的。”
沈案没回应。他弯腰把钥匙串贴在地面，闭眼三秒。再睁眼时，眼神变了。
“有血味。”他说，“藏在符纸里，很淡，但和风狼眼里的红芒一样。”
药尘子立刻蹲下去，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他用指甲刮下傀儡眼角的一点蓝光残渣，放进瓶中盖紧。
“这东西能炼。”他嘀咕，“加点镇魂粉，说不定能反向追控。”
苏红绫走过去，指尖在其中一具傀儡额头划过。她留下一道金线，线头微微颤动。
“符纹是旧式写法。”她说，“拐角带钩，像三百年前血煞宗的手笔。”
厉战天听到这话，眉头一皱。“那种邪门地方？不是早被灭了吗？”
“灭了人，灭不了术。”药尘子哼了一声，“只要有人想用，就能翻出来。”
沈案走到院子中央，钥匙串挂在手指上转了一圈。他抬头看屋顶，又看围墙四角。
“不是散修干的。”他说，“动作太齐，节奏太准。有人在远处统一发令。”
陆千机点头。“我系统最后收到的频段，接近军用加密波。普通人拿不到这种设备。”
沈案沉默几秒，忽然说：“查一下最近三个月进出城的运输记录。特别是带屏蔽舱的货车。”
“你要找设备运输？”陆千机问。
“找人。”沈案说，“能远程控傀儡，说明他们在外面有基站。那么大功率的装置，不可能随身背。”
药尘子抱着瓶子往地下室走，边走边说：“我回去炼点防控魂丹，万一再来一批，至少能撑一会儿。”
苏红绫从墙上撕下一张黄纸符，贴在院角石墩上。符纸自动亮起一圈微光。
“我在四个角都留了感应符。”她说，“有人靠近，我会知道。”
厉战天扛着平底锅绕院一圈，检查围墙。他在东侧发现一处砖缝松动，蹲下用手一推，整块砖竟向外倾斜。
“翻进来过。”他说，“不止五个人。”
沈案走过去，用钥匙尖挑开砖缝里的灰土。土里有一点黑色碎屑，像是烧过的电路板。
“探子先来踩点。”他说，“主攻只是掩护，真正目的可能是埋信号中继器。”
陆千机立刻打开电脑调数据。“我看看今晚有没有异常电磁波扫描记录。”
沈案站在院子中间，钥匙串垂在身前。他忽然抬手，把最短的那把青铜钥匙按进掌心。
皮肤接触钥匙的瞬间，一股微弱震动从地底传来。
他睁开眼。“下面还有东西。”
所有人停下动作。
“不是机关。”沈案摇头，“是根。建木的残根在响，像是……被碰了。”
“张大牛扫的那片地。”苏红绫反应过来，“东南角！”
沈案转身就走。他几步跨到东南角，蹲下用手摸地砖。砖面冰冷，但缝隙里有一丝暖意。
他把钥匙插进缝里，轻轻一撬。地砖掀起一角，下面露出半截绿色树根，正微微跳动。
“它在报警。”药尘子从门口探头，“建木通灵，外人碰它，它会传讯。”
沈案伸手覆在根上，闭眼片刻。再睁眼时，他站起身，声音冷了下来。
“他们挖过这里。”
厉战天立刻冲过去翻土。十分钟后，他在半米深处挖出一个金属小盒。盒子表面有焦痕，内部空空如也。
“装过东西。”陆千机检查盒子，“有能量残留，功率不小。”
沈案盯着盒子看了很久。他忽然说：“他们本来想在这里放信号发射器，被建木根干扰，失败了。”
“所以改用傀儡强攻？”苏红绫问。
“对。”沈案点头，“第一次失败，第二次升级手段。下次不会再来送人头。”
“那他们会怎么来？”厉战天问。
“不用人。”沈案说，“用电磁脉冲，或者直接炸楼。”
空气安静下来。
药尘子抱紧陶碗。“我明天就把防控魂丹炼出来。”
“不够。”沈案看向陆千机，“你在系统里加个模块，所有异常频段自动屏蔽，发现定向信号直接反向注入病毒。”
“我能做。”陆千机点头，“但对方要是不用电磁呢？”
“那就用别的。”沈案走到大门前，从墙角捡起一块旧门牌。门牌背面刻着几道歪斜的线。
他把门牌挂回门框上方，用力按了两下。
“迷踪结界开了。”他说，“现在整栋楼在外界眼里会模糊三秒。够躲一次突袭。”
苏红绫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装的这个？”
“十年前。”沈案说，“我爸临死前给的。”
厉战天没再问。他回到院中，把平底锅靠墙放好，然后开始绕圈巡逻。每走十步就停一下，看一眼屋顶。
陆千机坐回台阶，打开电脑重新调试系统。他把那段紫光指令单独存档，标记为“未知权限”。
药尘子已经下到地下室，瓶子里的蓝光残渣正在陶碗上方漂浮。他撒了一把灰粉，碗口冒出青烟。
沈案站在院中没动。他抬头看夜空，手里钥匙串忽然轻轻震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
青铜钥匙的尖端，正缓缓转向北方。
同一时间，城市边缘一栋废弃工厂内，监控屏闪着红光。
一名穿西装的男人站在主控台前，手中握着一块黑色芯片。芯片上裂开一道缝，像是被某种力量击毁。
他抬头看向屏幕，画面定格在沈案家院子的俯拍图上。
“第五次行动失败。”他开口，声音机械，“傀儡信号中断，中继器损毁，三名探员失联。”
房间深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银发，紫瞳，怀表在掌心转动。
“计划变更。”那人说，“放弃物理入侵。”
他翻开怀表，表盘指针逆时针跳了一格。
“启动b级渗透方案。”
“是。”西装男低头。
银发男人合上表，转身走向暗门。他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最后消失在拐角。
而此时，沈案仍站在院中。
夜风吹动他的花衬衫，人字拖踩在地砖上。头顶的青铜屋顶泛着微光，整座老宅安静得像睡着了。
他抬起手，钥匙串在掌心转了一圈。
北方的天空，一道暗红色细线悄然浮现，慢慢向城市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