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小铃铛手中的药箱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清辞更是不可置信地摇头,“殿下,这怎么可能,您怎么可能不是先皇后的亲生骨肉?”
裴怀瑾更是目光复杂的看向李元昭,欲言又止。
殿下的神情似乎不是开玩笑,她这是试探?还是真的?
李元昭目光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面容,“这信的真假,暂且不表,本宫只想知道,如若本宫真的不是圣上的血脉,你们会怎么做?”
苏清辞率先反应过来,没有半分犹豫地跪地叩首,“殿下,无论您是不是天子血脉,臣都不在意。臣唯一跟随的,从来都只是您这个人!”
裴怀瑾也紧随其后,撩起衣袍跪地,动作虽不如沈清辞急切,却同样郑重。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李元昭,语气沉稳而真挚:“殿下,臣也一样。臣之所愿,只是常伴殿下左右,为殿下分忧。无论您的身份如何,臣的心,始终不变。”
洳墨单膝跪地,右手按在左胸,行了一个军中最郑重的礼节。
“殿下,属下会永远追随您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着三人坚定的神情,李元昭这才满意一笑,“起来吧。”
她要的可不是基于她“长公主”这层身份的的忠心。
她要的,是无论她身份如何、境遇怎样,都能因“李元昭”这个人而选择站在她身边的绝对忠心。
苏清辞自不必说,早已是她的人。
洳墨这些年,跟着她出生入死。
而裴家,也已经牢牢和她绑在了一条船上。
这些人,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利益,都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全心全意的跟着她。
她拿起那封密信,缓缓凑近跳动的烛火。
火焰迅速吞噬了信纸的边角,黑色的灰烬落在案几上。
李元昭看着燃烧的信纸,冷冷道,“既然他们费尽心思要逼本宫出手,不如就遂了他们的愿。”
……
待安排完各项事宜,众人正要告退,李元昭忽然唤住小铃铛,“你留下。”
小铃铛脚步一顿,心里瞬间绷紧了弦。
待房门合拢后,她惴惴不安地走到李元昭身边。
李元昭吩咐道,“坐。”
小铃铛局促不安的坐下。
方才众人表忠心时,她因一时慌乱没来得及开口。
此刻见殿下单独留下自己,她难免有些紧张,生怕殿下误会她有异心,连忙开口道,“姐姐,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不管您是什么身份,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跟着你!”
李元昭却没有接这话,只问道,“父皇身体如何了?”
提到陛下的病情,小铃铛收敛了慌乱,道,“上次陛下吐血后,为了不引起其他人怀疑,我在汤药里加了几味猛药。如今陛下看着面色红润,甚至能处理奏折到深夜,可底子早已亏空得厉害,按照如今这个态势,应该最多撑不过一月,便会驾崩。”
“嗯。”李元昭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语气里带着几分提醒,“本宫听说,郑相这段时间,在暗中查探你的底细。”
小铃铛道,“还好姐姐有先见之明,早已替我遮掩身份,想来他们短时间也发现不了什么异常。”
李元昭看向她,“那太医院的闻署正呢?他可是宫里的老人,人精得很,你在太医院当差,日日与他接触,难免不会露出过马脚。”
提到闻署正,小铃铛眼神亮了亮,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说起这个,这些日子,闻署正有意无意的提起,想让我替他引荐一番,看起来像是想要投靠姐姐。”
“哦?”李元昭挑了挑眉,“果然是个人精。他既有意,那你改日便带他来见我吧。”
“是。”小铃铛连忙应下,见殿下没有再追问其他,便起身道,“姐姐,时候不早了,你重伤未愈,该早些歇息了。如果没有其他事儿,那我先回太医院当值了?”
“不急……”李元昭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听说,你跟陈砚清的关系很好,还给他送过几次药。”
这话一出,小铃铛的身体瞬间僵住,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过了这么久,殿下竟然会突然提起来。
尤其是想到自己偷偷给陈砚清送了解毒膏,甚至还向殿下隐瞒了这件事,她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如今被当场点破,她知道再也瞒不下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我不是故意瞒您的!上次陈砚清他和我说脸上不舒服,我不知道怎么的,脑子一热,就把解毒膏给了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每次一见他,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净做糊涂事!对不起,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怕您生气,怕您不要我了,所以才不敢告诉你……”
她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滚落,双手紧紧抓着李元昭的衣摆,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李元昭看着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底没有半分怒意,反而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起来吧,哭什么。”
小铃铛愣了愣,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不解地看着她。
李元昭缓缓开口,“你和陈砚清的事儿,本宫早就知道了。”
“那您为什么……”
小铃铛张了张嘴,想问她为什么不处罚自己这一个背主忘恩的人?为什么还留自己在她身边?
李元昭替她擦了擦眼泪,“你是本宫亲手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又在自己身边养了这么多年,本宫怎么可能因为他一个可有可无之人,就责罚你,甚至不要你呢?”
小铃铛听闻这话,更加愧疚。
她再也忍不住,扑进李元昭怀里,抱着她的腰放声大哭,眼泪浸湿了她的衣襟。
“姐姐……对不起,我再也不糊涂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瞒着您任何事了!”
李元昭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给猫儿顺毛一般。
“本宫知道,你一直嫌这皇宫憋闷,待着不自由,想回南诏。本宫答应你,等本宫登基后,自会帮你把南诏打下来,让你有家可回。”
小铃铛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
她从没想过,自己藏得这么深的心思,殿下竟然全都知道。
“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泪水根本止不住,“其实,你就是我唯一的家人了,我只想想回南诏看一眼父母的坟茔,除此以外,别无所求。从今往后,我就跟着您,您去哪,我就去哪!我只要守着您就够了!”
李元昭轻轻笑了,“好。”
事实是,陈砚清的一言一行,她早派人盯着。
所以在小铃铛给了他解毒膏后不久,她就知道了。
她当时没有处置小铃铛,不过是想看看,这两人背着她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只是没想到,小铃铛竟然能够幡然醒悟,还又给陈砚清下了不少毒。
她对手下之人,只要不触碰她的核心利益,大多不会过多计较。
而小铃铛被陈砚清蛊惑,更多是因为陈砚清这个人身上莫名其妙的魔力,与其责怪她不坚定,不如说是陈砚清确实该死。
如今小铃铛知错能改,她又何必揪着过去不放?
况且,留着她,将来她出兵南诏时,就有现成的“兴师问罪”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