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稳稳停在城郊别墅大门前。
路绵先下了车，绕到副驾驶这边，替谷幕拉开车门。
她脸上挂着一抹浅淡得体的微笑，仿佛刚才在车上那个轻声控诉谷幕，然后一脚油门开走人不是她。
“姐姐，到家了。”她的声音轻柔，听不出半点异样。
谷幕心事重重地下了车，脑子里还一直在回旋着羡锦纾消失的事以及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毛悦和那个古怪的女人。
她根本没留意到路绵伸过来想要挽住她胳膊的手。
她径直朝着别墅大门走去。
路绵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她缓缓收回手，指尖微微蜷缩。
谷幕走出几步，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身后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她下意识回头，正好对上路绵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完蛋。
她是不是不太对劲来着。
谷幕在心里哀嚎。
是了，从她想下车跟毛悦打招呼那会儿，这小祖宗就不开心了，一直憋到现在。
她一直琢磨着那点事，把这个都给忘了。
怎么说……她现在名义上也是路绵的女朋友。
虽然这个身份她还不是特别适应，但事实就是如此。
她承认她不太会谈恋爱，可她也不想再委屈路绵了。
她不想再对不起路绵了。
可是……
有些事情又不得不瞒着她……。
谷幕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干巴巴的，挤不出半句软话。
哄人这门技术活，她到现在也没怎么学会。
思考了半晌，她别开脸，声音有点低，也带着点别扭。
“……对不起。”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
“我是被迫的。怕你不开心，所以才没告诉你。刚刚也只是看她身边多了个奇怪的人，想打招呼……问一问。我什么也没想做。”
她很少和人解释这么多，这点话已经让她绞尽脑汁了。
路绵正准备抬步跟上来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看着谷幕道歉的样子，眼神闪了闪，表情有些缓和。
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切了些，她几步跟上，这次成功挽住了谷幕的胳膊，将半边身子轻轻靠了过去。
“没关系呀姐姐。”
她仰头看着谷幕，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声音里似乎是毫不在意的味道。
“我最相信你了。”
相信她一次又一次的隐瞒，相信她总是在骗她，相信她一次一次承诺，相信她心里装着别人比装着她多。
没关系，姐姐，你说对不起，我就说没关系。
反正你永远只能在我身边转了。
谷幕听着这话，看着她的笑脸，心里的愧疚感像被藤蔓一样缠上，绕得更紧。
路绵的话听起来乖巧懂事，可言外之意她听得懂。
她坐立难安。
谷幕沉默着，任由路绵亲昵地挽着她，走进了这座华丽而压抑的家。
别墅内部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冷意。
路绵把谷幕送到主卧门口，语气柔柔的。
“姐姐，我有个紧急视频会议要开，你先休息一下喔，等我一会儿。”
“行，你忙。”谷幕点点头。
也好，她现在急需独处空间。
路绵对她笑了笑，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书房，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渐远。
确认路绵进入书房关上门后，谷幕立刻转身，握住主卧的门把手，试探性地一拧。
“咔。”
纹丝不动。
果然，又锁上了。
谷幕看着面前的门，无语地望了望天花板。
明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每次还是忍不住手贱去拧一下。
她也是贱，好像这样就能证明点什么似的。
但此刻，她没时间沮丧。
当务之急是联系然也。
位面的修复度和路绵紧密相关。
要让谷幕来说的话，这可以称为共生关系。
为了路绵，她得把这些事搞明白，把该找回来的找回来，该补的地界补上来。
谷幕压下心头的烦躁，快步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自己的手机。
解锁，翻找通讯录……没有然也的号码。
她走之前的手机里倒是有然也的联系方式，但是，那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七年前了。
手机早就不见了，就算还在，估计也早报废了。
但是……她记得以前的系统可以直接在她手机里塞主角的联系方式。
虽然然也不是主角，但是这个功能应该可以用在她身上吧……？
“系统。”谷幕赶紧在脑海里呼叫外挂，“然也的电话，帮我找一下！”
【宿主，好办！】系统的声音响起，得意洋洋。【现在个人信息满天飞，像她这种有点名气的艺术家，联系方式不难找！给我三秒钟！】
系统话音落下刚刚，一串号码挤出在拨号界面。
谷幕立马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中的“嘟——嘟——”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漫长。
与此同时，书房内。
路绵刚结束一个简短的会议。
是然氏打来的，说是有人匿名要收购他们公司，在偷偷挖人，不过没挖动。
会议视频打过来是在商量该怎么办，顺便让路绵小心点。
路绵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还没休息一会，另一部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她手下技术部门的负责人。
“路总，不好了……”对方的声音带着惊慌，“王工他们……他们整个核心小组，刚刚集体提交了辞职报告！听他们说，是……是寰宇集团那边，开出了三倍年薪……”
路绵的眉头瞬间拧紧。
阴魂不散。
技术部是绵锦集团未来布局的重要一环，尤其是正在研发的那个核心项目。
厉尘……竟然直接来挖她的根基。
她刚挂了电话，还没喘口气，一个她极其厌恶的号码又打了进来。
是厉尘。
上次忘了拉黑他了。
路绵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厉尘，你想干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厉尘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路总，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们寰宇和绵锦的合作，绝对是双赢。”
路绵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我说过了，不感兴趣。”
厉尘低笑一声，似乎并不意外她的拒绝。
“是吗？如果……绵锦的技术核心都已经在我麾下了呢。路总，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很欣赏你的能力，更欣赏……你这个人。”
路绵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好恶心。
这个东西，自从上次谈判在她这里吃了瘪，就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之前胆大包天地想动绑架姐姐的念头，现在又直接对她公司下手。
最近觊觎绵锦这块肥肉的饿狼不少，她确实有些疲惫没来得及顾及，但绝不可能在厉尘面前示弱。
她红唇微启，吐出的话语简洁。
“厉尘，欣赏是双向的。我不欣赏你，更不欣赏你那挖墙脚的卑劣手段。”
“关于合作？等你什么时候学会正大光明地竞争，而不是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到处打洞时，或许我会考虑施舍你一个眼神。”
“另外，”她语气轻蔑地补充道，“我对自大狂过敏，麻烦你以后离我，还有我的公司，远一点。”
电话那头的厉尘显然被这番毫不留情的话噎住了，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他此刻铁青的脸色。
半晌，他才咬着牙，几乎是磨着后槽牙挤出一句话。
“行，路绵，你有种。我会让你知道，你今天做的决定，以后想起来，会多后悔。”
“女人，你的公司，和你，最后都会是我的。”
路绵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掐断了电话。
她将手机丢在办公桌上，揉了揉眉心。
技术部被挖角确实是个麻烦，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她手下能人不少，重新组建团队，就是费点时间。
只是这个厉尘，像条疯狗一样紧咬不放，实在令人心烦。
她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