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女人学习能力太恐怖了。
这要是再把谈情说爱搂搂抱抱学去……毛悦简直不敢想象那画面。
而且她如果真学过去了，大概率会用在自己身上啊！
年颜的视线被挡住，有些不悦地皱了皱鼻子。
这是她最近新学会的表达不满的方式。
她抬手想把毛悦的手拨开。
“不许看！”毛悦态度强硬，忍着痛挪了挪身子，把年颜的视线挡得更严实了，“少儿不宜，看了长针眼！”
年颜似乎不太理解是什么意思，但她能感觉到毛悦的坚决。
她歪了歪头，看着毛悦因为挡视线而显得有些滑稽的姿势，又看了看毛悦腰间渗血的绷带，似乎思考了一下。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毛悦猝不及防的动作——
她伸出手，而是学着刚才谷幕捧路绵脸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捧住了毛悦因为失血和疼痛而有些苍白的脸。
毛悦：“！！……？？”
她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毛悦：我求你了，真的不要什么都学。
年颜的手心有些粗糙，带着凉意，动作却很轻。
她捧着毛悦的脸，那双眼睛极其认真地看着毛悦，像是在观察什么稀有物种。
“你……你干什么？！”
毛悦声音都变了调，想挣脱，又怕扯到伤口，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年颜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看了好几秒，然后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轻轻吐出一个字。
“疼。”
毛悦一愣。
年颜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毛悦额角因为刚才混战而磕碰出的淤青，又低头看了看她腰间的伤口，重复道：“……疼。”
她的眼神里，那种惯常的茫然似乎褪去了一些。
似乎是一种试图理解和共情的情绪。
毛悦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怪怪的。
“废话，当然疼。”毛悦没好气地说，但语气软了不少，“所以让你别瞎学！赶紧松手！”
年颜没听也没照做，只是又盯着毛悦看了两秒，然后做了一个更让毛悦目瞪口呆的举动。
她微微向前，把自己的额头，轻轻抵在了毛悦的额头上。
温热的，带着她独特气息的触感传来。
毛悦彻底石化了。
这又是哪里学来的？这是在干什么？
不要欺负伤员好吗？
她也就是现在疼的走不动路，不然她马上就要跑了。
她刚刚被另一边两个来了一阵雷击。面前这个又是要干什么？！
她能感觉到年颜平稳的呼吸拂在自己脸上，能看清她长长的睫毛和那双近在咫尺的专注的眼睛。
这……这他妈……
毛悦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我靠……”她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气急败坏，“你……你真是……好的不学学坏的！”
她猛地向后一仰，摆脱了年颜的额头攻击，脸上有点发烫，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年颜被她推开，也不恼，只是依旧蹲在那里，安静地看着她，眼神似乎比刚才清亮了一点点。
另一边腻歪完的两人好像总算想起了现场还有两个大活人。
路绵牵着谷幕的手走过来，她脸上的阴郁和偏执已经消散无踪，像一只被顺毛摸舒服了的猫。
她扫了一眼毛悦腰间的伤和旁边呆愣愣的年颜，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疏离。
“毛悦，今天的事，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到此为止。”
毛悦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扯了扯嘴角：“那我谢谢路总高抬贵手了。”
路绵没搭理她话里的讽刺。她的目光落在年颜身上，停顿了一下，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
“你的人，带走。”路绵对毛悦说，算是下了逐客令，“码头后续的事情，我的人会处理干净。至于林天翊那边……”
她顿了顿，似乎对方是什么对她造不成威胁的小蝼蚁。
“告诉他，手伸得太长，容易被人剁掉。”
毛悦心里一凛。
路绵这是要直接对林天翊出手了？
她虽然也烦透了林天翊那个老狐狸，但……
“路总，林天翊那边……”毛悦试图说点什么，毕竟她现在名义上还是林天翊的人，而且林天翊背后盘根错节，没那么好动。
路绵打断了她，语气不容置疑。
“这是我的事。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还有……你身边这个人。”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年颜，意味深长，然后不再多言，拉着谷幕转身离开。
谷幕回头看了毛悦一眼，带着歉意和无奈，用口型无声地说：“保重。”
毛悦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直到仓库门再次关上，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她靠在那，实在没什么力气起来，干脆眯了一会。
再睁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年颜靠在她怀里，似乎也睡着了。
毛悦动了动。
“妈的……”她低骂一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腰间的伤口更是疼得钻心。
年颜被她吵醒，朦胧的眼睛立马清醒，凑了过来。
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的冷汗，眼神里又露出了那种“疼”的情绪。
“行了，别看了，小事。”毛悦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撑着旁边的货箱想站起来，却因为牵动伤口而一阵眩晕。
年颜见状，立刻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她的力气很大，动作却意外地小心，避开了她腰间的伤处。
毛悦靠在她身上，嗅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干净气息，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她看着年颜近在咫尺的侧脸，看着她那双依旧带着茫然，却似乎因为照顾她而多了点神采的眼睛，突然觉得……
养这么个傻子，好像也不全是麻烦。
至少，在她差点被人捅死的时候，是这蠢女人冲出来救了她。
这是除了谷幕，她见过的唯一一个愿意把她看这么重要的。
“喂，小年，”毛悦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沙哑，“……谢谢。”
年颜转过头，看着她，眨了眨眼，摇了摇头。
“不……谢。”
毛悦看着她这副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动扯到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
她还能听得懂这个。
“算了，跟你说了也白说。”她叹了口气，借着年颜的力道，慢慢站直身体，“走吧，扶我回去。这次亏大了，钱没拿到，还差点把命搭上……”
年颜听话地扶着她，一步步朝着仓库外走去。
晚夏的夜不算长，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海平面泛起鱼肚白。
毛悦看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心里想着接下来的路。
林天翊那边肯定是不能待了，路绵看样子是要动真格的，她得赶紧撇清关系。
她得赶紧单飞了。
谷幕给的那笔钱，正好先用来应急，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把伤养好，再图后计。
搬家得赶快。
至于身边这个傻子……
毛悦侧头看了一眼正认真扶着她，生怕她摔倒的年颜。
带着就带着吧。
也算有点用。
“走了，回家。”她对着年颜说道，“再学点有的没的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年颜看着她，似懂非懂，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