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幕在房间里踱了十几圈，心里的天平左摇右摆，最终还是倾向了寻求外援。
没办法，她现在孤立无援，系统又指望不上，光靠她自己，别说查清羡锦纾消失的真相，连自保都够呛。
厉尘那边可还虎视眈眈呢。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找到毛悦的号码，发了条短信。
「明天下午两点，市中心转角咖啡馆，见面聊。小心隔墙有耳。」
她没在短信里说具体事由，怕被林天翊的人截获。发出去后，她盯着屏幕，心里七上八下。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毛悦回复了，只有一个字：「好。」
谷幕松了口气，至少毛悦愿意出来。
她把手机塞回口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心里并没有轻松多少。把毛悦拉进来，是对是错，她心里也没底。
第二天下午，谷幕找了个要去书店买书的借口。
路绵眨着大眼睛问她是不是又要抛弃她。
最后在谷幕保证让路绵派人跟着她的情况下，才获得了这个出行机会。
她没叫车，一路凭着自己的记忆，走向约好的咖啡馆。
不算很远，但她刻意绕了几个圈子，确认甩开了那点人后，才闪身进了那家门面不大，装修普通的转角咖啡馆。
毛悦已经坐在最里面的一个卡座里了，面前放着一杯没动过的咖啡。
她那只受伤的胳膊还吊在胸前，但气色看起来比在医院时好了不少。
“谷宝，这呢。”毛悦看到她，抬手示意。
谷幕快步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周围。下午时分，咖啡馆里人不多，还算安静。
“你怎么溜出来的？”谷幕压低声音问道。
毛悦撇撇嘴，用没受伤的手搅动着咖啡：“跟看管的小弟说闷得慌，想出来透透气，买点女性用品。他们也不好意思跟太紧，在商场外面等着呢。”
她打量了一下谷幕，“你怎么样？电话里神神秘秘的，出什么事了？那个厉尘又找你麻烦了？”
谷幕摇摇头，又点点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用毛悦能理解的方式说道：“厉尘的事先放一边。我遇到了一件更……更诡异的事。”
她将羡锦纾离奇消失，除了她和然也之外无人记得，以及突然出现了一个和羡锦纾长得一模一样却气质迥异的叶语的事情，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
她没说别的，只说是自己偶然认识的朋友，现在遇到了无法解释的怪事。
毛悦听着，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最后变得凝重起来。
“消失……被所有人忘记。还冒出个一模一样的？”毛悦摸着下巴，眼神锐利，“谷宝，你确定不是你那个朋友……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被……”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可能。”谷幕斩钉截铁，“羡锦纾就是个普通学生，家境不错，性格单纯，能得罪什么人？而且如果是人为处理，怎么可能做到让所有人，包括她父母都瞬间忘记她？这根本不是正常手段能做到的！”
毛悦沉默了。
她混迹灰色地带多年，见过不少阴暗手段，但让一个人彻底消失还被所有人遗忘，这确实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她看着谷幕严肃又焦虑的表情，知道她没有开玩笑。
“那个叶语呢？”毛悦问，“你见到她了？确定和消失的那个长得一样？”
“一模一样。”谷幕肯定道，“我昨天在艺术展上见到她了。但她看我的眼神……很怪，还对我晃一个玩具，看不懂意图。”
“玩具？”毛悦挑眉，“这什么路数？”
“我不知道。”谷幕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所以我需要你帮忙。你在外面路子广，能不能想办法查查这个叶语的底细？还有……厉尘那边，我也需要更多信息。”
她看着毛悦，“我知道这很危险，可能把你卷进麻烦里，但我现在真的……”
“行了行了，”毛悦打断她，摆了摆手，脸上露出她惯有的笑，“跟姐姐客气什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当初在原来那边，你没少帮我挡刀子，现在你有难处，我还能看着不管。”
她又顿了顿，压低声音。
“林天翊那边看得紧，我大动作不好搞，但悄悄打听点消息还是没问题的。叶语是吧，还有厉尘……记得了。有消息我联系你。”
谷幕看着毛悦，心里涌起一股愧疚。“谢了，悦姐。你自己一定要小心，林天翊和那个厉尘，都不是善茬。”
“放心，姐姐我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毛悦浑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即又正色道，“倒是你，谷宝，你确定不告诉路绵？她背景那么大，查起来肯定比我方便。”
谷幕眼神一暗，摇了摇头。
“暂时不能。她……不好说。”谷幕斟酌着用词，眉头微蹙，“我怕她知道后，会用更极端的方式去处理。”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别扭，“而且我现在……呃……算是她的女朋友，我也有点……担心她的安危。”
“噗——咳咳咳！”
毛悦一口刚喝进去的咖啡差点全喷出来，呛得她连连咳嗽，脸都涨红了。
她猛地放下杯子，也顾不上会不会引来旁人注意，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谷幕。
“什么？？？女、女朋友？？？谷宝你再说一遍？！你是不是被那个神经病老板胁迫了？？？她给你下药了还是拿刀架你脖子上了？？？”
不怪毛悦反应这么大。
她认识谷幕这么多年，谷幕什么德行她最清楚。
她就是个感情绝缘体，脑子里除了打架挣钱就是她那破铺子，对男女之情压根没开窍。
当初自己半真半假地表白，都能把这小混蛋吓得躲了她好几个月。
现在居然……跟个女人在一起了？
谷幕被毛悦这夸张的反应弄得有点尴尬，耳根微微发烫，她压低声音呵斥：“你小点声，嚷嚷什么！”
她揉了揉眉心，试图解释，却发现这事根本没法正常解释。
“没……没胁迫。”谷幕的声音有点干巴巴的，“就是……就是……情况比较复杂。”
“复杂个屁！”毛悦显然不信，身体前倾，压着嗓子逼问，“谷宝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她逼你的。那什么威胁你了？”她又顿了顿，最后露出难以言表的神情，“不会，是用强的吧……？”
毛悦不敢想象那个场景。
“真没有。”她叹了口气，语气认真了些，“是我自己……答应的。”
毛悦僵在原地，张着嘴，半天没合上。她上下打量着谷幕，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你自己答应的？”她艰难地重复了一遍，还是无法接受，“谷宝，你……你真的弯了？”
谷幕：“……”
这话她没法接。
她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这么个情况。你别问了，也别说出去。”
毛悦看着她那副难得流露出的烦躁和窘迫，慢慢冷静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她盯着谷幕看了好一会儿，眼神复杂，像是在消化这个惊天大瓜。
她沉默了几秒，忽然扯了扯嘴角，笑容酸涩。
“行啊谷宝，出息了。闷声干大事啊。以前姐姐跟你表白，你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倒好，直接找了个天花板级别的。”
“……”
又过了半晌，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似乎认命了。
“行吧……你开心就好。”她顿了顿，有些认真地又补充，“不过谷宝，以后要是受欺负了就来找姐姐，你愿意和姐姐谈姐姐也等你。虽然我没你现在女朋友那么有钱，但是，肯定能护着你衣食无忧的。你对我算是知根知底了。”
她又看着谷幕依旧泛红的脸颊和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
不管谷幕是因为什么和那个路绵在一起的，只要她是自愿的，没受委屈，其他的……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尽力护着她，别让她在她那个女朋友身边，被人欺负了去。
“你有你的考量。总之，保持联系，用这个号码，小心点。”
两人又低声交流了几句，谷幕把叶语出现的地点、特征，以及厉尘公司的地址又跟毛悦确认了一遍。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毛悦率先起身：“我得先回去了，太久那帮小子该起疑了。”
谷幕点点头，看着她离开咖啡馆的背影，心里沉甸甸的。
把毛悦拉下水，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希望……不会害了她。
她对毛悦没什么爱慕之情，更多的是当姐姐一样的崇拜。
但不代表她可以毫无负担地这么做。
她又在咖啡馆里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去附近的书店随便买了本书，然后心事重重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