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波恩的“回馈”信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零\/阿尔哈兹雷德心中激起涟漪。探寻“神煞”的“古老回响”源头,以及在哈斯塔的“剧场”中有意识地“扮演”……这些都指向了更深层次、更危险的博弈。但眼下,他需要更直接地测试与“神煞”之间这道“限制性共生协议”的边界与极限。
协议核心条款之一:“神器意识不得主动伤害或执行对零号权限持有者的‘净化’程序。” 这意味着,至少在协议框架内,“神煞”无法直接违抗零\/阿尔哈兹雷德作为“持有者”的某些直接指令,只要这些指令不触发“污染阈值突破”或其他解除协议的条款。
这并非信任,而是一种冰冷的、基于底层规则的强制服从。零\/阿尔哈兹雷德需要知道,这种“强制”能到什么程度。
他选择了一个相对简单、但可能触及“神煞”敏感点的指令开始。
静养室内,他集中意念,通过灵魂深处的“限制接口”,向那蛰伏的、充满抵触的冰冷意识发出清晰、不容置疑的指令:
“展示你当前被限制后的基础能量图谱,包括稳定输出阈值、峰值限制、以及与外界‘否定’概念场的共鸣频率范围。”
这不是请求,不是询问,而是命令。一个持有者对所属工具性能参数的了解要求。
“神煞”的意志瞬间传来一阵剧烈的、被压抑的“愤怒”脉冲,那是对这种“工具化”命令的本能抗拒。但协议的铁律如同无形枷锁,死死勒住了它的反抗冲动。
短暂的、近乎凝滞的沉默后,一道极其复杂、由纯粹灰黑色线条和不断变化的数字、符号构成的立体图谱,被强制性地、带着浓浓不甘地投射到零\/阿尔哈兹雷德的意识中。图谱显示,“神煞”当前可用力量被压制到不足全盛时期的万分之一,输出功率被严格限定了上限,且调用时会产生明显的能量迟滞和“协议监控标记”。与外界“否定”场的共鸣也被强制“调谐”到一个极窄且不活跃的频段,几乎无法主动汲取或呼应外部的同类能量。
整个过程,“神煞”的意志都散发着一种如同精密仪器被强行输入错误指令般的“逻辑痛苦”和冰冷敌意。
零\/阿尔哈兹雷德没有停留,继续发出第二条指令,更具针对性:
“分析我灵魂中‘阿卜杜尔印记’与‘碎片残留点’之间的能量交互模式,预测在当前‘防火墙’和协议约束下,最大安全交互强度,并模拟一次不超过该强度的、可控的‘否定’与‘亵渎知识’混合能量尝试。”
这道指令直接触及了“神煞”最厌恶的“污染源”核心,并要求它协助进行这种“污染性”实验!
“神煞”的抗拒达到了顶点!冰冷的意念如同被激怒的困兽,在协议枷锁下疯狂冲撞:
【拒绝!此指令涉及高污染性交互!将加剧错误状态!违反协议核心精神!】
零\/阿尔哈兹雷德不为所动,意志坚定地重复指令,并附加了协议条款的“诠释”:“协议仅禁止你主动伤害或净化我。协助我进行可控实验,属于‘持有者功能调用’范畴,并未直接触发伤害条款。执行指令。”
又是一阵死寂般的僵持。最终,在底层协议的强制力下,“神煞”极其不情愿地开始了分析。它提供的预测模型充满了警告和负面评估,模拟过程也尽可能简略和扭曲,但终究……还是完成了。
零\/阿尔哈兹雷德按照模拟的参数,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微弱的“否定”之力(调用过程依旧充满滞涩感)与阿卜杜尔印记中一缕相对温和的“知识气息”结合。果然,在“神煞”提供的“安全范围”内,两者并未产生剧烈冲突,而是形成了一小团极其不稳定、但暂时可控的、灰白色中夹杂着诡异银色纹路的能量团。这能量团散发出的波动既非纯粹“否定”,也非单纯“知识”,而是一种……怪异的“概念干扰”效果。
当这团能量轻轻触碰到静养室内一处用于测试的、蕴含微量“秩序”属性的合金板时,合金板表面并未被湮灭,而是其分子间的“秩序”连接被短暂地、局部地“扰乱”了,导致其硬度瞬间下降了数个等级,如同变成了软泥。
有效!虽然微弱且难以控制,但这证明了在协议框架内,他确实能强制“神煞”配合,进行一些超出常规的、融合性的尝试。
然而,他也清晰地感知到,“神煞”在执行这些指令时,那份冰冷的“敌意”和“监控”强度,也随之飙升。协议条款就像它脖子上越勒越紧的绞索,每一次被迫服从,都让这份“恨意”积累得更深。它如同一头被铁链锁住、被迫表演的凶兽,每一次低头,都在磨砺着獠牙,等待着锁链松动或断裂的那一刻。
零\/阿尔哈兹雷德没有继续进行更危险的测试。他知道界限在哪里——不能过度刺激,不能真的去触碰“污染阈值”的边界。他要的是有限的利用和了解,而不是彻底激怒这个危险的“共生体”。
就在他结束测试,准备进入冥想以平复灵魂波动时,一直保持高强度监控的“神煞”,突然主动传递了一道冰冷的意念,这次,似乎带着一丝……近乎刻意的“提醒”?
【外部观察者:哈斯塔(剧场主宰)。观察模式:深层叙事聚焦。当前观察焦点:你与我的‘强制性互动’及‘协议边界试探’。注意:你的‘表演’正在被详细记录。建议:调整‘角色’表现逻辑以降低被预测风险。】
这提醒毫无温度,更像是“神煞”基于其监控协议和对哈斯塔观察模式的了解,做出的一个“程序化建议”。但它确实在提醒零\/阿尔哈兹雷德:哈斯塔正在看着他与“神煞”之间每一个充满张力的互动,并试图从中解析出他的行为模式和“角色”本质。
“表演”吗?零\/阿尔哈兹雷德心中一动。伊波恩也提到了“扮演”。或许,他真的需要在哈斯塔的观察下,有意识地“扮演”一个更复杂、更难预测的“角色”?比如,一个在被迫共生中逐渐变得狡猾、善于利用规则、甚至开始反过来试探和“驯化”凶器的……矛盾持有者?
他看向指尖那缕依旧充满抵触的灰黑色气息,嘴角勾起一丝混合着零的冷峻与阿卜杜尔疯狂的微妙弧度。
既然“神煞”无法忤逆他的直接指令(在协议内),既然哈斯塔在细致观察,那么……
接下来的“磨合”过程,或许可以加入更多的……“表演”成分。
比如,偶尔表现出对“神煞”力量的“依赖”与“庆幸”。
又或者,在某些无关紧要的指令上,故意表现出“犹豫”或“错误”,观察“神煞”的反应和哈斯塔可能产生的误判。
甚至……可以尝试发出一些看似无害、实则暗藏玄机的指令,测试“神煞”的程序逻辑和协议漏洞。
这是一场在刀尖上跳舞的微妙游戏。
演员、囚徒、持有者、实验品……多重身份交织。
而唯一的观众(哈斯塔)和潜在的导演(伊波恩),都在期待着剧情的下一步发展。
零\/阿尔哈兹雷德深吸一口气,开始构思他的第一个“表演性指令”。
生存,已然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戏剧。
而他,既是主角,也是编剧手中那枚身不由己、却又试图挣脱剧本的……
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