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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带“逻辑圣印”原型体与《概念固着术》卷轴的撤离队伍,在“迷雾丘陵”逐渐平息的逻辑紊乱中快速穿行。归心似箭,却又不得不加倍警惕。档案馆崩塌的动静不小,谁也无法预料会引来什么。

石脊选择了与原路略有不同的、更绕远但据说空间结构相对稳定的路线。即便如此,路途依旧艰险。扭曲的植物和怪异的石刻仿佛在低语着最后的疯狂,稀薄的雾气中偶尔仍有破碎的逻辑命题如幽灵般飘过。夜魅(影)的阴影感知依旧被严重干扰,只能依靠最基本的视觉和听觉警戒。零则一边赶路,一边分心尝试理解《概念固着术》卷轴上最基础的部分——如何集中精神,构筑一个简单的“自我概念锚点”。过程艰涩,每当他试图将意识沉入那玄奥的符号,都会感到大脑如同被无数细针攒刺,那是理性强行介入并“固定”自身存在概念时产生的反噬与不适。

石英手中的屏蔽容器成了全队关注的焦点,它隔绝了“逻辑圣印”的秩序波动和卷轴的信息外泄,但也像一个沉默的灯塔,吸引着黑暗中可能存在的目光。

第三天傍晚,他们终于接近了丘陵边缘,远处荒原熟悉的灰白色调隐约可见。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

就在这最接近“安全”的时刻,袭击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并非来自丘陵内部的扭曲造物,而是来自他们预定的归途方向——荒原!

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稀薄的雾气!

数道拖着暗红色尾焰、造型奇特、如同某种生物骨骼与金属融合而成的梭状飞弹,以惊人的速度从荒原方向射来,目标直指队伍中心——手持屏蔽容器的石英!

“敌袭!规避!” 石脊的怒吼与飞弹的尖啸几乎同时响起!

燧石反应最快,猛地将石英扑倒在地!飞弹擦着他们的头皮掠过,击中了后方一块扭曲的岩石,轰然炸开!爆炸并非火光,而是爆出一团粘稠的、不断蠕动增殖的暗红色肉糜和刺鼻的酸性腐蚀雾气!

“是‘血肉教徒’的‘腐化飞弹’!” 燧石爬起来,呸出一口带着铁锈味的泥土,脸色铁青,“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血肉教徒”?零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但看石脊等人瞬间变得极度难看的脸色,就知道来者不善。

紧接着,荒原方向传来低沉、混乱、夹杂着非人嘶吼的嚎叫。数十个形态更加扭曲、远比“腐行者”更具攻击性和组织性的身影,从地平线后涌出,快速逼近!它们有的肢体异化成武器,有的全身覆盖着不断增殖的肉瘤甲壳,有的甚至骑着由血肉与金属拼凑而成的、类似坐骑的畸形生物!它们眼中燃烧着狂热的、对血肉与腐败的崇拜光芒,口中呼喊着亵渎的祷词,目标明确——屏蔽容器,以及……零他们这些“携带者”!

“‘遗民议会’的死敌之一……崇拜‘不净之源’(阿布霍斯)和某些喜好血肉仪式的旧日支配者的疯狂教团!” 石脊快速解释,同时指挥队伍依托地形组织防御,“他们一定是被档案馆崩塌的波动,或者我们身上的‘味道’(可能指零体内的碎片或狩的污染)吸引过来的!准备战斗!不能让他们抢走东西!”

战斗瞬间爆发!血肉教徒的攻势凶猛而混乱,它们不仅使用扭曲的肉体攻击,还投掷各种带有腐蚀、麻痹或引发畸变效果的生化武器。更麻烦的是,它们的数量远超石脊的小队,而且似乎毫不畏死,前赴后继。

零、夜魅和狩(由一名队员保护)被围在中间。零试图调动那缓慢恢复的螺旋力量进行防御,但面对这种纯粹的、狂暴的血肉攻势,效果有限。夜魅在极端压力下,强行压榨残存的阴影能力,制造出一些扭曲的光影幻象干扰敌人,但消耗巨大,很快脸色苍白如纸。

石脊和燧石等人拼死抵抗,但防线在血肉狂潮的冲击下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被彻底淹没——

零知道,不能再犹豫了。常规手段无法取胜,而一旦屏蔽容器被夺,不仅前功尽弃,狩最后的希望和他自身延缓湮灭的可能也将断绝。

他看了一眼怀中那冰冷的、记录着“石语者”摘要的暗色小球,又感知了一下灵魂深处那百分之三的“绝对毁灭”碎片。巴斯特说过,这东西对付“杂兵”有用。

他需要一次精准的、范围性的“概念擦除”,来瓦解这支血肉教徒队伍的核心组织概念或存在的连贯性,而不仅仅是杀死个体。这需要他将碎片的力量与他自身的意志、以及对眼前敌人“存在本质”的理解(通过暗色小球对“不洁”污染的记录?)相结合。

风险巨大。使用碎片会加速自身湮灭,且如此精细的操作稍有不慎就可能反噬自身,或者消耗过大导致碎片提前失控。

但没有时间了。

零闭上眼,强行进入《概念固着术》中描述的、构筑“自我锚点”的冥想状态。他将所有精神凝聚于那点“自我”光芒,将其化作一个暂时稳固的“支点”。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引导那百分之三碎片的一丝力量,不是向外爆发,而是将其“附着”在自己的精神力感知上,如同为感知披上了一层“否定”的薄纱。

他“看”向汹涌而来的血肉教徒。在碎片力量那冰冷的“否定”视角下,这些扭曲的存在不再是具体的怪物,而是一团团由“不洁”污染、狂热信仰、血肉畸变概念强行糅合在一起的、结构松散且充满内在矛盾的“信息-能量聚合体”。它们的“存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那种狂热的、混乱的集体意识和对“不洁”力量的盲目链接。

零将“附着”了碎片力量的感知,如同无形的探针,猛地刺入这群聚合体最核心的、那由狂热祷词和混乱嘶吼构成的集体意识场之中!

然后,他将那丝“否定”的力量,如同投入沸油的冰水,又如同在错误程序的源代码中插入一个致命的“NULL”指针,狠狠地“钉”了进去!

目标:否定其“作为一个有组织攻击性整体”的临时概念!

“嗡————”

没有巨响,没有闪光。

但所有正在冲锋、嘶吼、攻击的血肉教徒,动作同时一滞!

它们眼中狂热的火焰骤然混乱、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茫、恐惧,以及……自我认知的崩解!它们“感觉”不到彼此的存在联系,感觉不到共同的“目标”,甚至开始对自身的畸形肉体产生强烈的排斥和困惑!维持它们作为一支“军队”存在的临时集体意识概念,被零那精准而冒险的“概念手术”暂时性地“否定”或“切断”了!

攻势瞬间瓦解!血肉教徒们开始无意义地原地打转,互相推搡,甚至攻击身边的同伴,陷入彻底的无序和混乱!

“就是现在!突围!” 石脊虽不明所以,但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率领众人从混乱的敌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向着荒原深处疾驰!

零在完成那一击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几乎栽倒。灵魂深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那碎片带来的“空无感”骤然清晰了数倍,仿佛一下子被挖走了一大块!手腕上辉石特制的抑制腕带发出刺耳的警报,表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他透支了。不仅仅是力量,更是“存在”本身。

夜魅扶住他,眼中充满了惊骇与担忧。石脊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凝重,但脚步不停。

他们不敢有丝毫停留,拼尽全力狂奔,直到将那片混乱的战场和逐渐恢复(但已经失去组织性)的血肉教徒远远甩在身后,进入荒原深处相对安全的区域,才敢停下来喘息。

零瘫倒在地,剧烈咳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灵魂被灼烧的痛楚。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件布满裂痕的瓷器,而那百分之三的碎片,正在从内部加速这些裂痕的蔓延。

石英检查了屏蔽容器,完好无损。石脊清点人数,又有两名队员在最初的袭击中受了重伤,虽经紧急处理,但情况不妙。

“不能停太久,血肉教徒可能会重新组织,或者引来别的。” 石脊声音沙哑,“零,你还能走吗?”

零咬着牙,在夜魅的搀扶下勉强站起,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研究《概念固着术》,构建“概念缓冲”,否则不等湮灭期限到来,下一次危机就可能让他彻底崩溃。

队伍再次启程,向着“遗骸镇”的方向蹒跚而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伤痛,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更深的不安。

微光,以加速自身消亡为代价,险之又险地击退了突如其来的强敌,保住了来之不易的“希望钥匙”。但零的身体与灵魂,都已濒临极限。而“遗民议会”的据点,既是暂时的避风港,也可能成为新的审视与索取之地。前路,是尽快利用古老知识自救,还是在那之前就被体内的禁忌之火焚尽,或是被议会冰冷的规则吞噬?答案,在归途的尘埃与零沉重的喘息中,愈发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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