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去叫门！”
郑闲按捺不住地吩咐道。
王玄策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紧闭的城门，又看了看郑闲。
这规矩，可是多少年都没破过的。
天不亮，城门不开，这是铁律。
就算你有天大的事儿，也得等着。
“小少爷……这……时辰未到，城门怕是不会开啊。”
王玄策低声劝道。
“没事，你只管去叫门就行！”
郑闲吩咐道。
得，小少爷下了命令，王玄策知道劝不住，只能硬着头皮下了马车，朝着城门走去。
他走到城门下，扬声喊道：“城上有人吗？开开门！有急事！”
声音在寂静的城墙下回荡，显得有些突兀。
等了一会儿，城头才传来动静。
一个脑袋从城垛后面探了出来，眯着眼往下看。
那是守门的校尉，一张脸在晨光中显得有些阴翳，似乎是被打扰了清净，心情很不好。
他盯着下面的王玄策和不远处的马车，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不耐烦。
“城下是何人？大清早的，鬼叫什么？”
校尉的声音粗鲁而带着火气，从城头滚滚而下。
王玄策拱了拱手，正要说话。
城头的校尉不等他开口，就又吼了起来，声音更大了几分，像是要震慑住下面的人：“叫什么叫！时辰未到！天王老子来了，这城门也一样不开！滚！”
这话实在是傲慢到了极点。
可他有这样的底气。
大唐立国虽然不到十年时间。
可这些年来，除了边关急报，从来没有开城门的先例。
王玄策知道这些，但脸色多少有些难看，他知道这校尉是在摆谱，也在为自己大清早被叫醒而发泄不满。
回头看向站在马车上探出脑袋，正满脸焦躁看着这边的郑闲。
郑闲自然也听到了城头校尉的话。
知道那校尉是职责所在，虽然有些傲慢，倒是能够理解。
郑闲伸手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玉佩。
那玉佩温润光滑，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正是李世民赐给他的贴身玉佩，见此玉佩如见陛下。
可以随意出入皇宫。
想来进长安城应该没有问题。
郑闲把玉佩抛给王玄策。
王玄策自然知道这玉佩的来历，连忙小心翼翼接过。
对着城头晃了晃。
城头上的校尉眯着眼睛往下看。
距离有些远，加上天光未完全大亮，他只能勉强看到下面的人影和那个人影手里似乎举着什么东西。
他看不清那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值得他破例开城门。
王玄策见城头校尉不为所动，心中焦急更甚。
这眼看着时辰一分一秒过去，小少爷那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可得赶紧办妥了。
他深吸一口气，扬高了嗓门，对着城头再次喊道：“城上听着！此乃陛下亲赐的龙纹玉佩！见此玉佩，如见陛下亲临！还不速速打开城门，延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这一嗓子，带着几分豁出去的急切，在清晨的寒风中显得格外尖锐。
城头上的校尉，本就因为被打扰了清净而心生不耐，此刻听到“陛下亲赐的龙纹玉佩”几个字，那吊儿郎当的神色却是一僵。
陛下亲赐的龙纹玉佩？
他在这长安城门当差多年，油水没少捞，规矩也懂不少，可要说陛下亲赐给某人贴身玉佩，他是真没听过。
皇家的东西，那是何等尊贵，岂能轻易示人？
可眼前这人敢当着城门喊出这等名号，又不像是在说笑。
能随身带着这等玩意儿的，想来是有些背景，绝非寻常人物。
万一是真的，自己这一个小小的校尉可就真撞上铁板了。
在这长安城看守城门这么多年，能稳稳坐着这位置，除了上面有人，心思活泛也是必须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犯不着为了这点事儿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校尉的眼神在王玄策和远处的马车之间滴溜溜转了转。
最终，他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亲自下去看看。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几个士兵低声吩咐了几句，示意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高警惕，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这才转身，沿着城楼的阶梯快步走了下去。
吱呀呀——
厚重的城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几个持刀的士兵站在门后，警惕地盯着外面。
校尉从门缝里走了出来，先是朝着王玄策点了点头，示意他过来。
王玄策松了口气，连忙快步上前，将手中的龙纹玉佩递了过去。
校尉接过玉佩，入手温润，触感极佳。
他并没有立刻细看玉佩的雕纹，而是双眼滴溜溜地打量起不远处马车上的郑闲。
郑闲此刻坐在马车里，探出脑袋，虽然天色尚不完全明朗，但那清俊的容貌和挺拔的身姿，已经足够引人注目。
校尉的目光落在郑闲脸上，眼神猛地一顿。
这人……好年轻！
而且……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呢？
他自认为识人的能力还是不错的，来来往往这么多京官、达官显贵，只要是有些名头的，他大多都能混个脸熟。
这张脸，分明在哪里见过，而且印象还不浅。
他一边摩挲着手中的玉佩，一边努力在脑子里回想。
突然，一道电光闪过脑海。
“郑闲？！”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没错！
就是他！
前两日，那声势浩大的北征大军凯旋回归长安，走的正是这北门！
当时他在城头上，远远地看到卫国公李靖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一众得胜归来的将士。
而这个年轻人，竟然跟在李靖身旁，位置比鄂国公尉迟敬德和定远郡公张公瑾这些主帅还要靠前些！
那天，皇帝陛下可是亲自来到城门口迎接，当场就对这个年轻人加官进爵！
那可是当着满朝文武和无数京城百姓的面啊！
这份殊荣，连李靖、尉迟敬德他们都没有！
当时就听闻，这年轻人是立下了滔天功勋，才得了陛下的如此厚爱。
对了！
校尉猛地又想起另一件事！
半年前，也是在这北门！
卫国公李靖家的小姐，竟然亲自前来送别！
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扑进了这个年轻人的怀里！
这件事当时可是炸了锅，在长安城里传了许久，成了无数茶楼酒肆里的谈资！
原来，眼前这位就是那位传说中的……
郑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