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策不敢再多言,连忙躬身领命,转身快步离开了小院,去安排人手寻找硝石去了。
送走了“好奇宝宝”王玄策,郑闲这才得以清静下来。
他没有立刻回前院,而是沿着蜿蜒的小路,在庄园里转悠起来。
这处庄园占地不小,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倒也布置得精巧雅致。
只是有些地方,在他这个现代人看来,总觉得有些不太合理或是可以改进之处。
遇到看着不顺眼或是觉得可以更好的地方,郑闲便会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然后一一记在心里。
有些问题比较小的,比如某个院落的花草搭配不太好看,某个走廊的灯笼挂得太高,他便直接叫来附近的仆役,当场指点着让人修改。
仆役们得了他的吩咐,无不恭敬应诺,动作麻利地按照他的要求改动。
而有些问题比较大的,比如某个院落的布局不够合理,或是需要重新挖池塘、建假山之类的,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好的,甚至需要请专门的匠人来。
这些他就暂时记在脑子里,打算等安顿下来后再慢慢琢磨,找时间重新设计和改造。
就这样,走走停停,看看记记,不知不觉间,时间过得飞快。
当郑闲再次抬头时,天边已然被染上了瑰丽的色彩。
落日的余晖像流动的金色丝绸,轻柔地洒满了整个庄园。
红色的晚霞映照着飞檐翘角,让古朴的建筑披上了一层温暖而神秘的红色外衣。
远处的山峦被染成深邃的黛色,与近处的红霞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切都显得宁静而又美轮美奂,仿佛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郑闲站在一座小山坡上,俯瞰着沐浴在霞光中的庄园,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情绪。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李舒婉。
这样美好的景色,如果婉儿现在就在这里,与自己一同欣赏,该有多好?
他想象着她站在自己身边,白皙的脸庞被晚霞映红,眼中闪烁着赞叹的光芒,然后转过头,对自己露出甜美的笑容。
那画面仅仅是在脑海中浮现,就让郑闲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捏住了一样,涌起一阵酸酸麻麻的痒意。
他抿了抿嘴唇,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望眼欲穿的旅人,渴望着见到日思夜想的故人。
他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恨不得时间立刻跳到明日,立刻见到她。
郑闲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再次投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明天李舒婉乘坐的马车,正缓缓朝着这座庄园驶来。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期待的弧度……
那一夜,郑闲确实失眠了。
这不是什么矫情的文人墨客的失眠,而是实打实的,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全是李舒婉。
一会儿是她初见时那活泼灵动的模样,一会儿是她被自己逗笑时,眼角眉梢都弯起来的样子,还有她低头抿嘴笑,耳根子泛红的娇羞……
越想,心口越是燥得慌,跟猫抓似的。
他从来不知道,只是一个晚上没见,思念竟然能把人折腾成这样。
什么前世今生的烦恼、什么氏族不氏族的破事儿,统统都抛到脑后了。
此刻,他满脑子只剩下那一个身影,只想赶紧见到她。
床榻变得像是烧红的烙铁,躺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索性睁着眼,盯着窗外那一点点被鱼肚白取代的夜色,煎熬地等着。
终于,天边泛起了蒙蒙的光亮。
说是亮,其实也就勉强能看清房梁罢了,连鸡都没开始叫唤呢。
但郑闲觉得,这光亮简直就是救赎。
他“噌”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连平日里雷打不动的晨练都顾不上了。
那套强身健体的八段锦?
见鬼去吧!
现在他需要的是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长安城,冲到李府,冲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婉儿”面前。
顾不上洗漱,胡乱套了件衣服,就径直冲出了院子。
“来人!来人!”他一路跑,一路吼。
几个睡眼惺忪的仆役被他吼醒,迷迷糊糊地迎上来。
“去把王玄策、刘仁愿和老王头都叫来!快!备马车!越多越好!要快!快!”
郑闲一边走一边吩咐,语速极快,带着一股子按捺不住的焦躁。
仆役们哪里见过小少爷这副模样,往日里小少爷虽然有些惫懒,但也不是这种火烧眉毛的急切啊。
不过他们不敢怠慢,赶紧分头去叫人、备车。
没多久,王玄策和刘仁愿衣衫不整地赶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印子。
老王头更是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身上还裹着厚厚的棉袍子,显然是直接被人从热被窝里拽出来的。
“小少……少爷,可是出了何事?”
王玄策揉了揉眼睛,迟疑地问道。
按理说,就算有事,也该是早饭后啊,这天还没大亮呢。
郑闲双手叉腰,来回踱了几步,语气急促得不行:“没什么事!就是要进城!赶紧!快!马车备好了没?人都到齐了没?”
“马车……正在备。人……都齐了。”
刘仁愿看了看身边的王玄策和老王头,又扫了一眼周围零散站着的仆役们,有些跟不上节奏。
“那就走啊!”
郑闲一挥手,直接朝着庄园门口走去。
王玄策三人面面相觑,心里都觉得怪异。
这大清早的,赶着黑灯瞎火地进城,是怕城门太挤吗?
但看着郑闲那副恨不得生出翅膀飞过去的样子,他们也不敢多问,赶紧跟了上去。
几辆马车很快备好,一行人坐上马车,在晨曦中疾驰而去。
马车在官道上颠簸着,郑闲坐在车里,依然觉得慢。
他时不时撩开帘子,望向前方,那灰蒙蒙的天际线,仿佛永远都到不了头。
好不容易,长安城的轮廓出现在视野里。那高大巍峨的城墙,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但是,城门,依然紧闭着。
郑闲一看,眉头立刻拧成了麻花。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地捏了一下,涌起一股强烈的烦躁。
“怎么还不开门?!”
他忍不住低吼了一声。
马车停在了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
天光依然没有完全大亮,只是比刚出发时稍微亮堂了一些。
等待,对于此刻的郑闲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每过去一息时间,他都觉得像过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