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雄成为了一个越来越熟练的惯偷,他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工作准则,只拿现金,需要倒卖的物件他一概不碰,一是变现周期长,再一个风险大,自己去卖掉再变成现金,万一被失主报过案的,很容易被抓到。
宁愿少挣点都不能冒大风险。就这样细水长流的好日子,陈雄过了半年多。期末考试结束,陈雄准备去租房子了,就告诉陈立明他找了个修理厂能实习,然后就窝在出租屋里打游戏。孙金鑫连电脑配置都帮他看好了。
这半年多,陈立明多少也发现了陈雄的一些变化,但他实在没有精力过问,也不想管,他已经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还有半年就可以去修理厂工作了。想到这,陈立明心里好像有点轻松,但好像又感觉到了新的压力。
前几天同办公室的人都在讨论给儿子买房结婚的事。他们一家子搬到桦市的时候把穆市的房子卖了,没卖出多少钱,吴德芳住院早嚯嚯完了,过来这么久,在老二的帮助下才买到了一直租的那套房子,给陈钰落户上学。
如果陈雄要结婚,他和吴德芳是无论如何也买不起另一套房子给他的。所以他早早出来工作,自己攒钱买房娶媳妇,他能做到的就是不拖累子女,不让他们老两口成养老负担。
陈立明想的这些陈雄可不在意。自从租好房子舒坦地住了半个月,陈雄发现自己快弹尽粮绝了,身上的钱撑不了几天的伙食费,得继续出去忙活了。
陈雄按照老规矩挤上公交车,正在寻摸目标的时候,他发现有个男人在车上眼睛到处看,并且来回走动,走了两趟从驾驶室拿过来一个电子喇叭,循环播放着:“请各位乘客看管好自己的财物,避免丢失,如遇见偷窃行为,欢迎群众举报。”
陈雄的心又凉又碎,自己才懈怠了半个月,外面的世界就变成这样了,应该只是这一趟车是这种情况吧,虽然出师不利,但不能打击自己的自信心。
在最近的站下车后,上了第二趟公交车,熟悉的喇叭熟悉的“请各位乘客看管好自己的财物,避免丢失,如遇见偷窃行为,欢迎群众举报。”心态逐渐崩溃。
公交车不行,去网吧坐会儿吧。到了网吧,陈雄没有先去吧台办网卡,而是选择先进去观察一圈,看看有没有好猎物。
看到好几个很时髦的男男女女在打游戏,陈雄觉得今天有戏,刚准备去吧台办网卡,突然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抬头一看,怒火瞬间升起,狗日的网吧啥时候装上了摄像头,还是会动的那种,每个角落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脚步沉重地走到吧台,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吧台上方有台电视机,被分屏成了九个画面,每个画面都是监控画面。
陈雄的心彻底碎了,上网都没心情了,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天气很冷,他的心更冷。房租只交了三个月的,要是没钱续,他的电脑和网线咋办呀。他爸要是知道他自己买了电脑,肯定把他腿打断。
陈立明和陈钰到现在都觉得电脑和游戏机是一个东西,都是让人堕落玩物丧志的,至于说上网能学习能工作的,那都是幌子。陈立青还试图给他解释过电脑互联网的工作原理,陈立明跟听天书一样,还觉得老五是在胡说八道。
夏虫不可语冰,他觉得大哥的思想还没爸妈开放呢。
陈雄想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陈钰他妈最近的收成怎么样。他很久没回过家了,生活费每个月陈立明打给陈雄的班主任,班主任转交给他的,吴德芳那点小钱他已经看不上了。可现在困难了,他又想到了吴德芳。
他不知道的是吴德芳自从天冷后就没去打过麻将,大家都嫌楼下冷,改到室内玩了。室外玩的时候大家愿意带着她,那是公共地盘,吴德芳再倒下没人能怪到他们身上,在家就不一样了,万一倒在别人家里,真是倒霉又晦气,谁都不乐意沾边,干脆不让她来。
下大雪前吴德芳就把之前挣到的钱都存进银行了,那个箱子里现在已经没有钱了。陈钰攒了一个学期的零花钱,终于够买火车票,一放寒假就跑去了爷爷奶奶家。
陈雄知道他爸对他的态度,知道他开始实习了生活费还会减少。之前他是不在意的,反正每天随便掏掏别人的兜也有几百块,现在不一样了,兜不好掏,他就得换个路子搞钱了。
回到出租屋,他联系了孙金鑫,孙金鑫没有手机,还在用传呼机,他换下工作服看到陈雄呼他,就回了电话,听陈雄好像心情不太好,他主动要求去看看他,给他带点好吃的。
陈雄当然没有拒绝,他现在很需要朋友。孙金鑫带着吃的喝的上门,陈雄拿出好烟好酒招待,俩人半个多月没见,越聊话越多。
陈雄拿起啤酒跟孙金鑫碰了杯:“哥们,现在修理厂实习工资给多少啊?”
孙金鑫说一个月四百块,包午饭晚饭,晚上经常要加班,早上不用去太早。
陈雄一听,退堂鼓就在心里咚咚作响。这苦他哪能吃得了啊。
孙金鑫知道陈雄不是干这行的料,就开始聊别的。他说他们老板特别有钱,听几个老师傅说,老板心情好的时候,会带他们一起去夜总会,那里面有好多漂亮姑娘,可以陪人喝酒,但是都得给钱。
青春期荷尔蒙正旺盛的男孩,对这种事情都非常好奇感兴趣。孙金鑫今天带吃的带喝的上门,主要就是给陈雄说这事儿,他想让陈雄掏钱带他去那种地方见见世面,他还以为陈雄会跟从前一样出手阔绰。
陈雄只听着没有说话,啃着鸡腿的他心思却在别的地方活络起来了。送走孙金鑫,他开始上网,查了好多关于夜总会的新闻。
还在一些本地论坛里,找到了几个夜总会招人的联系方式,陈雄都一一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