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华放轻脚步走过去,小心的将她抱到一旁的软榻上休息,让她能睡得舒服些。
就在他托起她手臂的瞬间,一抹刺眼的白色映入眼帘。
她左手手腕上,缠着一圈明显是仓促包扎的纱布!
萧霁华的动作瞬间僵住,呼吸都为之一滞,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颤抖着伸出手,缓缓的解开了那圈纱布。
一道已经凝结的伤口,赫然出现在他的腕间,伤口处还隐隐泛着金光。那伤口并不深,位置却极其精准。
腕脉!
更重要的是,从那伤口残留的,独一无二的神性气息中,萧霁华清晰地感知到了……
那是独属于天帝血脉的本源精血!
她竟然动用了精血!
为了救景远,她不仅动用了大量的顶级灵药,房间内残留的异香,和景远奇迹般的恢复便是明证。甚至不惜划开腕脉,以自身本源精血为引,为他疗伤!
“……”
萧霁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眼前甚至黑了一瞬。
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上元夜,轩辕影辰那份信件,再三强调,让她敛息藏神,绝不可轻易动用本源之力,更不可泄露身份丝毫!
天帝之女的血脉,很有可能就是黎阴长的终极目的!
而她,竟将这一切都抛到了脑后!诸多天界灵药,再加上独一无二的本源精血……昨夜这房间内汇聚的天材地宝与神性力量,若气息稍有外泄,足以引来三界觊觎!
后怕,如针一般扎进他的心脏,带来一阵阵抽痛。
他心疼地看着沉睡的慕苓夕,恨不得立刻将她摇醒,狠狠斥责她的莽撞与不顾后果。可目光触及她苍白的小脸,看到她耗尽心神累晕过去,所有责备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将她抱到软榻上,拉过毯子为她盖好。指尖拂过她腕间那道伤口时,他运起灵力,让那道伤口愈合,看不出任何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后退两步,目光复杂的看着二人。
一个,是他极其信任,生死与共的师弟,如今伤势已稳,是不幸中的万幸。
一个,是他……是他放在心底最深处,宁愿自己承受一切,也不愿她受到半分伤害的人,却为了救另一个他,付出了如此危险的代价。
欣慰,心疼,后怕,担忧……种种情绪在他心中翻涌,最终都化为疲惫与凝重。
他知道,等二人醒了之后,他们必须严肃的谈一谈。关于阿苓的安全,关于……他们所有人未来将要面对的,可能因阿苓这次冒险,而提前引爆的风雨……
萧霁华默默的退了出去,轻轻关好房门。吩咐着下人,等二人醒后通报他。
房间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床榻上的白景远眼睫颤动了几下,从昏睡中挣扎醒来。
意识回笼的瞬间,预料中经脉寸断魔气蚀骨的剧痛并未传来,反而是一种过度修复后的虚弱。
他下意识探查了全身,顿时愣住了。
伤……全好了?
这怎么可能?!
他心中一震,立刻侧头去寻找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目光触及旁边软榻蜷缩着的慕苓夕时,心头一紧,立刻就要掀被下床。
他这动作惊动了慕苓夕,她缓缓睁眼,眸中还存着未褪尽的疲惫和迷茫,但在看清他已坐起身时候瞬间如释重负。
“景远?你醒了!”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软糯,却掩不住欣喜。
白景远见她醒来,心下稍安,但思绪很快彻底回笼,想起昏迷前的惨烈,想起身死的周容渊……
他眉头紧锁,下意识脱口问道:“师兄呢?”
慕苓夕撑着身子坐起,环顾四周,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毯子,以及从床沿被挪到了软榻上,心中了然:“师兄应该已经来过了。”
她起身走到床边,依旧不放心,伸手便要去搭他的腕脉:“别动,让我再看看。”
白景远却反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他有些急,目光紧盯着她:“阿苓,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昨日那般伤势,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绝不可能短时间内恢复到如今这般地步,甚至连本源损伤都被修补完好!
慕苓夕手腕被他攥着,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她心知瞒不过他,便只是故作轻松的撇了撇嘴,佯装抱怨道: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把你拖进我的芥子空间里,拼了命的给你疗伤呗!为了救你,我可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用上了,还有那红色梓颜花,我可只有这一朵!或者说,整个三界都只有这一朵!”
她试图用这种语气蒙混过关。
白景远何等了解她,见她眼神微闪,便知过程绝不像她说的这般轻描淡写。但听到红色梓颜花时还是一惊:“红色梓颜花?原来……你这里竟然还有红色的?”
除夕晚宴上,她拿出白梓颜花酿的酒,当时已经觉得她足够奢侈了,但想到她是天帝之女便也觉得合理。毕竟白色梓颜花虽也珍稀但对于天界公主而言,却也不算什么。
可红色梓颜花……那完全是另一个层面的概念!
却没想到,目前仅此一朵的红色梓颜花,竟然就在她手中。这可能是帝尊给她保命的底牌,而她,为了救他,就这样毫不犹豫的用了!
“你……”白景远张了张嘴,他想说「暴殄天物」,想说「何必为我如此」,可看到她理所当然的模样,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慕苓夕明白他在想什么,便故意娇嗔道:“还有我那万年还魂草,千年彩莲……我不管,你可都得赔我!”
白景远此刻心中又是后怕又是心疼,只得先顺着她的话,唇角努力扯出了一个洒脱的笑容。
“这有何难?”他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语气故作豪迈,“到时候,咱们去老爷子的宝库里转一圈,你想要什么就拿什么呗。”
慕苓夕闻言,心中一喜,轻轻捶了他一下:“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许赖账!”
“绝不赖账。”白景远宠溺一笑,自家师尊可是把阿苓当女儿看的,要什么宝贝都愿意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