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淮河、涡河两条航线上截了日本鬼子的粮食、药品和枪支弹药,这群豺狼的戒备就像拉满的弓弦般紧绷起来——每次运输物资,不仅有重兵荷枪实弹护送,还会派先头船只在前方探路,像条嗅觉灵敏的野狗般警惕。悟道和李彪的队伍好几次潜伏在河道两侧的芦苇丛里,眼睁睁看着船队从眼前驶过,却连扣动扳机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任由心底的火憋得发烫。
悟道知道硬等不是办法,便叮嘱李彪抓紧队伍的训练——每天天不亮,藏兵洞外的空地上就响起了刺杀声、射击声,老队员们把从战场上摸出的经验,手把手教给那些刚加入的小伙子。偶尔,他还会让老队员悄悄潜出洞外,去附近的村落里寻访,只要是愿意扛枪打鬼子的热血青年,都能成为抗日护国军的一员。看着队伍里渐渐多了些年轻的面孔,他心里才稍稍踏实些。
转眼到了春节,藏兵洞里难得添了些暖意。悟道端着粗瓷碗路过石桌时,瞥见杨博士正拿着块磨得发亮的铜片,小心翼翼地给丹妮梳理被风吹乱的头发——铜片映着昏黄的油灯,两人眼底的温柔像化不开的蜜,连空气里都飘着些不一样的甜。悟道悄悄退到暗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藏兵洞这地方,自打来了鬼子,就只闻过硝烟味、血腥味,好久没这么暖心的事儿了。这战火里的一点甜,比啥都金贵。
日子像淮河的水般往前淌,转眼就到了民国二十九年四月。淮河两岸的麦子抽出了碧绿色的麦穗,风一吹,浪头似的晃,可藏兵洞里却弥漫着比寒冬更刺骨的寒意。杨博士坐在石桌旁,指尖捏着那台从鬼子运输船上缴获的半导体收音机,小心翼翼地拧着旋钮——收音机外壳上有道深深的子弹划痕,像是在诉说着它的来历,整个藏兵洞,也只有杨博士能摆弄明白这玩意儿,它成了众人望向洞外世界的唯一窗口。
突然,一阵断断续续的女声从收音机里钻了出来,杨博士的手猛地顿住,赶紧把耳朵贴得更近。那声音谄媚又刺耳,像钝刀子在人的心尖上慢慢割:“……民国二十九年三月三十日,国民政府还都南京,汪精卫主席率陈公博、周佛海诸公出席典礼,宣告‘和平建国’……”
杨博士的脸“唰”地白了,比洞壁上的荧光石还要惨白几分,他猛地关掉收音机,金属外壳被攥得“咯吱”响,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群卖国贼!竟真的给鬼子当傀儡!”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脆响——悟道手里的粗瓷碗摔在地上,碗里的小米撒了一地,滚得到处都是。他本就因常年奔波熬得蜡黄的脸,此刻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手指着洞外的方向,声音气得发颤:“汪精卫!陈公博!他们当初不是一个个拍着胸脯喊‘抗日救国’吗?如今倒好,背着祖宗当汉奸!俺们中国多少人血洒疆场,个个拿命跟鬼子拼,他们却在南京穿西装、吃宴席!对得起地下的祖宗吗?对得起台儿庄牺牲的将士吗?对得起南京三十万死难的同胞吗?对得起武汉会战、昆仑关流血的弟兄吗?对得起死在鬼子刀下的百姓吗?这群狗汉奸!必除之!”
李彪站在一旁,手里的匕首无意识地在石桌上划着,槐花图案的刀鞘被他攥得发烫。昆仑关战场上,弟兄们临死前喊的“誓死保卫中国”还在耳边响,许家寨被鬼子烧得焦黑的房梁还在眼前晃,他喉结滚了滚,沉声道:“叔,别气坏了身子。这群汉奸迟早有报应,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多劫鬼子的物资,拖住他们支援前线的兵。咱们在后方多杀一个鬼子,前线的弟兄就能少一分压力。也让鬼子知道,中国人里还有硬骨头,脊梁骨还挺得笔直,大部分人没被他们带歪,没人甘心当亡国奴,咱们都在拼着命抵抗!”
秀儿端着刚煮好的野菜汤走进来,汤碗还冒着热气,她把碗放在桌上,声音脆生生的,却带着股子狠劲:“我哥说得对!俺们多劫一车粮食,乡亲们就多活一天;多缴一把枪,就多杀一个鬼子,战场上的中国军人就能少牺牲一个。等咱们队伍壮大了,不光要打鬼子,还要收拾那些汉奸!”
悟道望着洞外漆黑的天,轻轻叹了口气,嘴里念着:“霞儿、新儿、黑宸,李涛、赵卓、苏芮、潇静怡、张敏……你们应该快回来了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心里的怒火渐渐化作了攥紧枪杆的力气。杨博士重新打开收音机,手指一遍遍拧着旋钮,把鬼子的最新消息听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漏了一个字。
很快,一条重要的情报被拼凑了出来——根据之前缴获的航线图,再加上收音机里的零碎消息,鬼子会在五月中旬,从蚌埠沿淮河运一大批军火和药品,经过怀远、蒙城、涡阳,再过永城、商丘,往河南战场送,明摆着是为了进一步占领河南做准备!
悟道磕了磕烟袋里的烟灰,烟杆在石桌上敲了敲,声音里满是无奈:“国民党当年为了挡鬼子,炸了花园口,河南、安徽、江苏多少百姓遭了灾,可到头来,鬼子还是占了河南的一块地界。”
“这群可恨的小鬼子!”李彪气得瞪大了眼,把手里的匕首重重拍在石桌上,“我草他姥姥!”
杨博士皱着眉,手指在河道图上点了点:“小鬼子吃了前几次的亏,这次护送的兵力最少是上次的两倍,肯定还带重武器。咱们这次,必须好好谋划,绝不能冒失。”
“这次的物资是鬼子用来攻打河南的,他们肯定看得紧。”杨博士在纸上画着河道图,指着“三岔口”的位置道,“这里的涡河面窄,水深,水流又急,两岸是陡坡,要是鬼子带了炮艇,这地方是他们火力最难展开的,咱们还能用牵引绳炸药,就是得藏得更隐蔽些。”
悟道冷静下来,手指点在地图上,一字一句地说:“鬼子吃了上次的亏,这次肯定防着咱们。彪子,你带第一组去上游放哨,别再用窜天猴报信了,鬼子一准能发现。咱们每隔五百米,在河坝上栽一棵消息树——一旦看见鬼子船队,先放倒第一棵,后面的人看见第一棵倒了,立刻放倒第二棵、第三棵、第四棵,咱们收到信,马上做好战斗准备。”
他顿了顿,接着安排:“麦田,你跟石头去下游,在三岔口的上游和下游,用蜡纸、羊皮这些防水的东西把炸药包裹好,这次多掺些手榴弹火药。等鬼子的船队进了埋伏圈,先引爆下游的炸药,再炸上游的,把鬼子中间的船困死,负责引爆的弟兄,必须等指令,绝不能提前动手,一定要炸断他们的退路。杨博士,你的平射炮架在矮山上,先打炮艇的螺旋桨,让它们动不了。秀儿,让乡亲们别靠太近,等咱们控制了运输船再上。”
“不行。”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丹妮走了过来,轻轻摇了摇头,“这个计划看着比前两次周全,可咱们漏了几个严重的问题。”
她指着地图上的三岔口:“咱们在上下游设了炸药封锁线,可谁知道鬼子这次有多少条船?有多少护卫船?三岔口的窄河道还不到五百米,要是鬼子来了十条船,咱们的封锁线根本拦不住。还有,要是鬼子的船走水路,陆地上再派机动部队护送,咱们人手不够,根本没法相互支援,到时候很可能被鬼子反包围。更别说,只要鬼子在最前面的护卫船上装个障碍清理杆,咱们用绳子绑炸药的法子,就完全没用了。”
悟道心里有点不舒服——自己的计划被全盘推翻,可他看着丹妮,又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军事理论比自己强多了。他压下心里的不快,问道:“丹妮小姐,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丹妮咬了咬唇,轻声说:“我现在还没有……”
李彪急了,看看悟道,又看看杨博士,最后盯着丹妮:“这不行那不行,那你说怎么才行?”
“我知道我是个医生,不该掺和你们的作战方案。”丹妮的声音有些急,却很坚定,“可我刚才听见你们的计划,漏洞实在太多了。要是我不说,这次消息要是准的,咱们很可能全军覆没。”
悟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出声。秀儿赶紧走到丹妮身边,拉着她的手说:“丹妮小姐,这么久相处下来,我们都知道你医术好,对军事也懂很多,比我们强多了。你有啥话尽管说,别忌讳,咱们是好同志、好朋友、好姐妹,跟一家人一样,没啥不能说的。”
丹妮看着秀儿真诚的眼神,又望了望杨博士,深吸了口气:“好,那我就说实话。日本鬼子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他们没你们想的那么愚蠢——要是真蠢,就不会来侵略咱们,而是咱们去打他们了。”
一句话让藏兵洞里凝重的气氛瞬间松了些,众人忍不住笑了出来。悟道也跟着笑,语气放软了:“我把你当女儿看,你放心,不管是作为长官,还是长辈,我都不会怪你,你只管说。”
杨博士走到丹妮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里满是信任:“我相信你,有话尽管说,没事的。”
丹妮的脸颊微微泛红,她望着杨博士,轻轻点了点头,才开口:“先不说这次消息准不准,就算真有这么大一批运输物资,鬼子的长官肯定会把陆地、水路可能被拦截的情况都想遍,早做好了应对措施。要是他们没任何防备,那很可能是个陷阱。”
“就算不是陷阱,鬼子也没做好应对措施,咱们这次行动还是会失败。”李彪忍不住问,“为啥?”
“因为咱们的人不够,武器也不够。”丹妮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般敲在众人心上,“就靠你们一腔孤勇,一门平射炮,十几个炸药包,几挺机枪,几十枚手榴弹,想劫持鬼子的运输船队?这不符合逻辑。”
秀儿赶紧帮着哥哥说话:“可前两次咱们不都打赢了吗?几乎零伤亡就把物资劫回来了!”
丹妮看着秀儿,轻轻叹了口气:“你们要是这么想,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抱歉,打扰你们了,我祝你们好运。”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丹妮小姐,别生气!”悟道赶紧示意杨博士拉住她,“咱们这是在讨论,有话都能说,畅所欲言嘛!”
丹妮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说:“那我最后说一次——这次的物资太丰厚,诱惑太大,可太大的好处,往往不是馅饼,是陷阱。咱们现在该做的,是立刻出去打探最可靠的情报;杨博士得想办法再造五门平射炮;还要训练队伍,不光要练百步穿杨的枪法,还得练潜水——不能把战场固定死,鬼子不是任人赶的猪仔,他们不会按咱们想的走。”
杨博士苦笑了一下,摊了摊手:“我也想多造几门平射炮,可咱们没钢材,没铜,也没火药啊。”
“就凭你们这几百人的队伍,敢跟装备到牙齿的日本联队拼?”丹妮看着李彪,语气里满是不赞同,“我佩服你们的勇敢,可我不能接受这种不要命的打法。”
李彪急了,嗓门也高了:“我们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我们不怕死,要的就是这股气势,所以才能活到现在!要是打仗前怕狼后怕虎,那还打什么仗?”
“ No No No……李先生的话,我非常非常不赞同。”丹妮的声音也提高了些,“不怕死,不代表不会死!你以为前线的弟兄们怕死吗?咱们中国军队那么多人,没一个是孬种,都不怕死,可他们牺牲的还少吗?我听说,你父亲,还有葛先生、邱先生,还有你当初从许家寨带出去的一万多人……他们难道怕死吗?他们不怕,可最后不还是牺牲了吗?”
“你怎么这么说话!”李彪气得火冒三丈,拳头攥得咯咯响。
“我只是说真话而已。”丹妮看着他,眼神很坚定。
“那你说该怎么办!”李彪吼了出来。
“我刚才已经说了。”丹妮深吸了口气,“先打探情报,再造武器,别想着马上劫物资。咱们可以将计就计——在三岔口前五公里处埋伏,扔几颗手榴弹、打几枪就跑,看看鬼子的反应;三岔口再埋伏一组人。要是前面打草惊蛇的人没被包围,那我就信鬼子是猪;要是被包围了,前面人少,目标小,不容易被全歼,三岔口的第二组人立刻撤出来,去救第一组,这样咱们的牺牲能少很多,甚至可能没人牺牲。”
悟道和杨博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认可,纷纷点头:“这个法子好!”
悟道不再犹豫,当场下达命令:“我带二十人,带四十枚手榴弹,麦田和石头各带九人,咱们去三岔口前面五公里处,负责打草惊蛇。杨博士,你看看能不能把上次缴获的迫击炮改成平射炮?彪子,你带二百人去涡河对面隐蔽;秀儿,现在缺指挥的人,只能辛苦你带二百人在河这边,做好双面打击的准备。”
众人齐声应下,第二天一早,就分头行动了。悟道带着弟兄们往上游走,沿途的村庄大多空了,偶尔能看见几个逃难的百姓,个个面黄肌瘦,有的还带着没愈合的枪伤。走到一个破村口时,一个老婆婆突然拉住了悟道的衣角,哭得浑身发抖:“老总,救救俺们吧!鬼子和伪军在村里抢粮,俺儿子反抗,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悟道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似的疼,他从怀里掏出仅有的两个馍馍,塞到老婆婆手里,声音有些沙哑:“大娘,您拿着,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躲。我就是打鬼子的,一定给您儿子报仇!”
看着老婆婆颤巍巍地走远,弟兄们的脸色都沉了下来。一个年轻的后生咬着牙,声音发狠:“邹军长,俺们一定要多劫些粮食,不光咱们吃,还要分给乡亲们!绝不能让鬼子和汉奸把人逼死!”
悟道点点头,可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这次鬼子的运输队来得太“准时”了,按情报说该是五月十五号到,可下午,放哨的弟兄就来报,说看见船队的影子了。“不对劲。”悟道皱着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鬼子平时都按点走,这次怎么提前了?会不会有诈?”
他赶紧让弟兄们放倒消息树,一棵接一棵,把信号传给下游的李彪和秀儿,自己则带着人往三岔口方向赶。刚到前五公里处,就听见远处传来“轰隆隆”的炮艇声——两艘炮艇在前头开道,后面跟着六艘运输船,顺着水流往三岔口冲。
“准备!”悟道掏出手榴弹,弟兄们也纷纷摸出武器,手指扣在引信上,眼睛盯着越来越近的船队。等炮艇进入射程,悟道大喊一声:“扔!”
二十枚手榴弹呼啸着飞出去,可没等众人高兴,心就沉了下去——手榴弹没炸到任何一艘船,只擦着舰身炸起一片片水花,连船皮都没伤到。
“不对劲!”悟道心里一紧——平时就算没百发百中,也能有八九成准头,这次怎么偏得这么厉害?
还没等他想明白,对面的炮艇突然调转炮口,朝着他们的方向开火!“轰隆!轰隆!”炮弹落在草丛里,碎石和泥土溅得满脸都是,几个弟兄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血泊里。
“鬼子有埋伏!”悟道大喊,刚想带着弟兄们冲下去,就看见两岸的树林里涌出密密麻麻的鬼子,手里的机枪“哒哒哒”地扫过来,子弹像下雨似的,把他们的退路封得死死的,只能趴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李彪在中间的阵地上,看着四周的鬼子越来越多,心里“咯噔”一下——他们中了鬼子的圈套!
“哥,你带弟兄们往左边突围,我来引开鬼子!”秀儿端着枪,眼睛通红。
“俺来断后!”悟道也端起枪,朝着鬼子扫射,子弹打光了,就扔手榴弹。
“不行!叔,要走一起走!”李彪红着眼,不肯丢下悟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枪声——不是鬼子“三八大盖”的脆响,也不是他们手里花机关的闷响,而是伪军常用的步枪声!众人正纳闷,就看见鬼子的侧翼突然乱了起来,几个穿着伪军军装的人举着枪,朝着鬼子的方向开枪,虽然打得不准,却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难道是刘勇道的人!”一个弟兄喊道。刘勇道是新上任没多久的伪军司令,家是万福集西边附近的高材生。平时虽然帮鬼子抢粮,可手上从来不沾百姓的血,可众人提起他还是都恨得牙痒痒。可现在,他的人却在帮他们打鬼子?
李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管他是谁,先突围再说!”他带着弟兄们朝着伪军开火的方向冲去,鬼子被两面夹击,顿时乱了阵脚。悟道趁机往鬼子扔一颗手榴弹,这一枚正中后面炮艇的螺旋桨,炮艇瞬间停了下来。
在突围的路上,李彪看到一个穿着伪军军官服的人,正躲在树后朝着鬼子开枪。那人转过身时,李彪认出他——万福西边的刘勇道的副官,关旺财看到李彪,压低声音喊:“李团长,快往东边走!刘司令在那边等着,再晚鬼子的增援就到了!”
李彪心里疑惑,却没时间多想,带着弟兄们跟着关旺财往东边跑。跑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一片树林里,刘勇道正坐在一棵大树下抽烟。看到李彪,他站起身,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李队长,别来无恙啊。”
刘勇道三十多岁,面色白净,穿着一身伪军军装,却没戴帽子,头发乱糟糟的。李彪握紧手里的枪,警惕地看着他:“刘司令,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刘勇道苦笑一声,”刘勇道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事我不想说,首先我知道,我是中国人,我是咱们皖北人。更是怀远万福后刘人。即使我不当这个“汉奸”还是有其他人来当,我一开始也想拉一些队伍抗日,可是,我要钱没钱,要枪没枪,要人没人。
一次看到鬼子在招聘翻译,我正好会一些,就成了。一直知道俺们怀远这边有一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抗日队伍。原来就是你们啊?李彪没有吭声,刘勇道接着说:虽然我表面给日本人做事。
其实我对小日本的恨不少于你们,一次在龙亢集鬼子杀人,我从那以后,绝不让鬼子进万福集的地界,我既然做这个位置,保不了整个怀远人,我最少保得了一个镇的百姓。
李彪道,你就这点志向?我们要把鬼子好处安徽赶出去中国。
刘勇道苦笑道:重庆蒋介石几百万大军,都打不走日本鬼子,延安还有一个八路军也在打鬼子。都没能把日本鬼子赶跑。你们能把鬼子赶跑嘛?
他顿了顿,接着说:“这次鬼子设埋伏,是俺无意间听到的。他们想借你的手,把附近的抗日队伍都引出来,一网打尽。俺没办法,只能让俺的副官关旺财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弟兄,偷偷帮你们一把。”
悟道这时也带着杨博士和剩下的弟兄赶了过来,听到刘勇道的话,脸色缓和了些:“刘司令,你说的是真的?”
“俺要是想害你们,就不会带你们来这儿了。”刘勇道指着东边,“往前再走十里,就是俺的一个秘密据点,里面有粮食和药品,你们先去那儿休整。鬼子的增援大概一个时辰后到,你们得抓紧时间。”
李彪看着刘勇道,心里还是有些怀疑。可现在他们伤亡惨重,弟兄们大多带伤,确实需要地方休整。“刘司令,谢谢你。”李彪说,“但俺们不会白拿你的东西,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还你。”
刘勇道摆了摆手:“别跟俺说这些。俺帮你们,也是帮俺自己。你们多杀一个鬼子,俺就少一分恨。以后要是有需要,只要不违背良心,俺能帮的,一定帮。”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李彪:这次怀疑就是要来报复你们的,“这是我从鬼子机要室外垃圾桶里捡的,我猜想,下次运输物资的路线,比这次的还重要,是从徐州运到蚌埠的军火,护送的兵力更多。你们要是想劫,得好好计划计划。”
李彪接过纸条,小心地揣进怀里:“刘司令,大恩不言谢。以后要是有用得着俺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刘勇道点了点头,朝着关旺财使了个眼色:“你送他们去据点,路上小心点。”
关旺财应了声,带着李彪等人往东边走。走了老远,李彪回头看了一眼,刘勇道还站在树林里,望着鬼子来的方向。
到了刘勇道的秘密据点,众人终于松了口气。据点是一个废弃的禹王山神庙,里面藏着不少粮食和药品,还有几支崭新的步枪。秀儿带着剩下的几十号人,看到弟兄们伤亡惨重,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彪给受伤的弟兄包扎伤口,一边包一边说:“这次多亏了刘勇道,不然咱们怕是要全军覆没。没想到,伪军里也有有良心的人。丹妮竟然能通过推理,就能掌握敌人的真假。
悟道坐在一旁,手里拿着刘勇道给的纸条,眉头紧锁:“刘勇道的话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这次鬼子的埋伏,肯定是冲着咱们来的,以后行动得更小心。这张路线图,得好好查查,别再中了鬼子的圈套。”
李彪走到悟道身边,看着纸条上的路线,沉声道:“叔,不管这路线图是真是假,咱们都得试试。很多乡亲们快断粮了,现在新麦子还没熟,余粮早就没了。如果这次鬼子的军火要是运到据点,不知道又要多少人遭殃。咱们就算再危险,也得劫下来。”
弟兄们纷纷点头,虽然这次吃了亏,但没人退缩。秀儿擦干眼泪,拿起缝好的麻袋:“俺们再缝些麻袋,这次一定要把鬼子的军火都劫下来,给受伤的弟兄报仇!”
夜色渐深,山神庙里的灯火亮了一夜。李彪和悟道对着路线图,一遍遍地商量计划,杨博士则检查着自己研发的平射炮和炸药,秀儿带着乡亲们缝麻袋、整理药品。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却眼神坚定——他们知道,接下来的仗会更难打,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向鬼子和汉奸低头。
第二天一早,关旺财就匆匆赶来,说鬼子的增援已经到了三叉口,正在四处搜捕他们,让他们尽快转移。李彪和悟道商量后,决定先带着弟兄们往更隐蔽的涂山转移,留下几个弟兄盯着鬼子的动向,等摸清情况,再制定劫军火的计划。
临走前,李彪朝着刘勇道据点的方向望了一眼,心里默念:刘司令,谢谢你。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这次你帮了俺们,俺们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