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轩与悟道等人作别后,策马扬鞭,转瞬便消失在许家寨众人的视线中,循着官道直奔怀远县城。他满心以为,此去守备团部发电报万无一失。
却不知昨夜他在许家寨仓库被赵卓撞见、返家歇息时,高达已悄然潜入怀远几家可发电报的站点,其工作人员全被秘密收买,就连守备团机要室组长叶苏,也早已被拉拢。一切布置妥当后,高达还特意命手下在各电报点严密监视,布下天罗地网。
林文轩自恃行事滴水不漏,抵达县城后径直赶往守备团部,见到团长谭恩,当即亮明身份:“我有要事需向南京方面汇报,还请谭团长行个方便。”说罢,他脸上那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让素来刚正不阿的谭恩心中满是不快。
“既如此,”谭恩转向卫兵吩咐,“去把叶组长请来,就说有要事交代。”
片刻后,一位身着军装、留着齐耳短发的年轻女子快步走来。她肤色白净,单眼皮配着柳叶眉,樱桃小口衬得面容利落,步履间尽显英姿飒爽,满是干练劲儿。行至谭团长身前两米处,她利落敬了个军礼,报告。
“这位是南京来的特派员,有军情需要机要室发一封绝密电报。”谭恩指了指林文轩,对女子道,“你去帮他处理,务必谨慎。”
“是!”女子应下,转向林文轩,“请林特派员将电报内容与接收部门告知,我这就去发送。”
林文轩迟疑片刻,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竹筒,拧开盖子抽出一张纸,递到女子手中。女子接过纸条塞进口袋,转身离开团部院子。走到僻静处,她迅速将电报内容抄写一份,见不远处有位环卫工人扫地,便故意咳嗽两声,将抄好的纸条扔在地上,随即走进另一处院子,对里面的人吩咐:“夏冰,这有一封电报,发往南京军政部,不得有误。”夏冰接过电报,很快便顺利发了出去。
得知电报已发出,林文轩道了声谢,转身离开团部。他刚走,谭恩便在身后“呸”了一声,暗自啐道:“什么玩意?拿根鸡毛当令箭的狗东西!”
而林文轩对此毫不知情,还哼着小曲,乐呵呵地带着随从去澡堂洗澡了。与此同时,一个纸团悄悄塞进了高达手中。
“邹旅长,那姓林的果然给南京拍了电报。”高达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电报纸,递给悟道,“您看——”悟道示意他念出来,高达便朗声读道:“许家寨存有大量军火,数量庞大,疑有重火器;其武装纪律严明,恐有正规军背景,且可能具备私造武器能力。建议军政部派部队驻军核查……”
“好你个姓林的!”悟道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
晌午时分,李老绅通过关系,从蚌埠运回两卡车物资——既有钢轨,也有废弃卡车底部的钢板,满满当当两大车,足有一万五千斤。他笑呵呵地招呼:“快请杨博士来,让他瞧瞧这些东西能用得上不!”
杨继曾赶来,见着两卡车物资,高兴得像个孩子。李老绅一边笑着,一边念叨:“不知启程和李涛去汉阳兵工厂那边,有没有弄到机床配件?”
话音刚落,高达走了过来:“今天在守备团部见着那发电报的机器,倒是实用!咱们要不要也组建个电报室?我琢磨着,以后肯定用得上。”
“这个可以考虑,”悟道点头,“别人有的,咱们也得有。”
就在这时,外出一个多月的启程和李涛,带着整整十卡车物资回来了。李涛咧嘴大笑,与启程一同上前,向悟道、李老绅、高达、许团长等人敬礼:“报告各位长官!这些是邓将军出国前,特意让他兄长邓演存为咱们准备的机床、机床配件,还有子弹、炮弹。最关键的是,有子弹推送火药的配方和原材料——整整四车火药,邓长官说,这些火药要是做成子弹,最少能做一万万颗!另外还有两车黄铜块,是做子弹壳的原材料。”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些:“只是邓长官说,他只能帮咱们这一次了。他已接到命令,要去南京赴任,以后恐怕没法再帮咱们了……”
悟道听完,眼眶微热,动容道:“咱们许家寨,欠了邓家天大的人情啊!有没有提出什么条件,如果有,我们必须满足!”
“可不是嘛!”李老绅附和,“人家跟咱们非亲非故,却愿意帮这么大的忙,这是多大的机缘和恩惠,定要想办法还上!”
“对了两位军长,只是邓演存将军道,就和上次跟高团长说过的一样,以后就算去了南京,还可以长期走动。以后我那弟弟要是不想或者不能为党国效力了,还请回去转告你们领导,务必接受我弟弟万达一家啊!这是邓将军原话。”悟道闻言道:“邓家人仁义,我们又岂能忘恩负义呢?”
悟道和李老绅等人说完话,道:“走!咱哥俩去杨博士那边看看,看看他兄妹俩把枪研究出来没有?”“好…走…”
来到秘洞里时,悟道和李老绅看到杨蕾拿着一根枪管走过来,对杨继曾道:“哥,你看这枪管是不是有问题?我量了下,内径比咱们现有的枪管大出三毫米。这样的话,咱们现有的子弹装进去根本没法发射,还会在枪管里跳动,极易炸膛!”
“小妹,哥知道。”杨继曾笑着点头,“哥就是要造一把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大的枪,子弹也得按这把枪的规格量身定制——你看这颗子弹,装进去就刚刚好。”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子弹。
杨蕾瞪大了眼:“哥,你这子弹哪儿来的?邹营长和李营长能造子弹的机器还没运回来呢!”
“这是我在国外就制作好的子弹,这次回来特意带来的,就这么一枚。”杨继曾眼神亮了些,“之前在兵器展览会上,我见了英国的‘李恩菲尔德’步枪,当时就打定主意,要研发一款比它射程更远、精度和杀伤力都更胜一筹的武器——咱得让国家,再也不重演‘鸦片战争’的屈辱历史!”
他接着说:“我设计的这款步枪,最远杀伤距离能到一千两百米至一千五百米。你看英国号称‘日不落帝国’,他们的李恩菲尔德步枪有效射程一千米,装十发子弹,还有漏装弹匣;春田步枪精度好,但有效射程只有六百米,只能装五发子弹。而我这款,能装十二发子弹,还配可拆卸弹匣,有效杀伤距离一千两百米,最远能到一千五百米。所以子弹里的发射火药填充量,得比普通子弹多——明白了吗?”
杨蕾用力点头,眼里满是兴奋。杨继曾又补充:“这枪上还得装个瞄准镜,用眼睛盯着镜子里的目标,只要对准了,就能击杀目标。”
兄妹俩的对话,恰好被一旁的悟道和李老绅听得清清楚楚。两人满脸难以置信,悟道连忙追问:“杨博士,您说的是真的?能造出射程一千五百米的枪?意思是三里路外的人,您一开枪就能打死?”
“正是如此。”杨继曾微笑着点头。
“那咱们还用那汉阳造干啥!”李老绅激动道,“不瞒您说,咱们手里的汉阳造,有效射程也就三百米,超过三百米基本就打不准了。”
“其实我刚到许家寨时,就没看上你们手里的装备。”杨继曾坦言,“但我这款步枪,没法大批量装备部队。”
“不装备部队?”李老绅愣住了。
“这款枪造价高,重量也比普通步枪重不少,不适合人手一把。”杨继曾解释,“在国外的特战部队里,这种枪叫‘狙击枪’——得找心理素质好、枪法准的人,多练多练,埋伏在暗处,在千米之外击杀敌人的首领、机枪手、炮兵手、指挥员这些重要人物。不过您放心,后续我会设计一款正常杀伤力八百米的枪,到时候就能人手一把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十足的底气:“到时候,咱俩要是在八百米外对上,你的枪打不着我,我却能一枪狙杀你——就是这个道理。”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他们从未听过这样的概念,更没想过武器能有这般威力。悟道连忙道:“好好好!那您快做出来!”
“现在还不行。”杨继曾摇摇头。
“为啥呀?”李老绅急着追问。
“缺火药,没法造子弹。”杨继曾道。
“火药?杨博士您尽管放心造枪!”李老绅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我和悟道请您和杨蕾姑娘出来,就是要给您看样东西!”
杨继曾和杨蕾跟着出门,一眼便看到了院子里的机床、冲压机、弹头成型机,还有子弹弹药装配设备。杨继曾激动得双手不停搓动,心里满是震撼:这许家寨到底是什么背景?竟有这般能耐,总能带来惊喜!
“还没完呢!”李老绅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卡车,“这些设备,都是李营长和邹营长千里迢迢弄回来的。另外还有两车子弹专用火药,连配方和原材料都齐了——这些您是专业的,肯定用得上。”
杨继曾看着眼前的物资,脸上满是喜色,刚想说“就差黄铜了”,话还没出口,就见后面又驶来两辆卡车,车厢里装满了黄铜块。他彻底愣住了,连忙吩咐:“快!把这些物资全运到秘洞里!有这些东西,足够装备两个军;子弹更是能供三个军打两年仗——这手笔,真是太大了!”
他转头看向悟道和李老绅:“给我调些人手,我尽快做出成品来!”
“好!那我们就等着杨博士的好消息!”悟道笑着应下,“走,先去吃饭!”
饭后,悟道点了一烟袋锅旱烟,心中满是对“神兵利器”的期待。悟道刚坐下,便对传令兵道:“立刻通知所有营级干部开会,越快越好!”
一个小时后,所有营级干部全部到齐。悟道和李老绅走到张凤茹、潇静怡制作的沙盘前,沉声下达命令:
许四宝,带领你团全力配合高达,负责监视南京动向,一旦发现有他们攻击我们的动作,务必将敌人消灭在淮河边上,不得有误。
高达,从你团中挑选出部分性格稳重、武功较弱的士兵,交给杨博士,协助完成生产任务。
赵卓,你部一方面协助杨博士搬运物资,另一方面负责招募人员——用最快的速度招到一万人,若招募困难,可适当放宽年龄限制。如今已入冬,家家户户粮食紧缺,日子不好过,可告知父老乡亲:若家中有男孩、女孩,都可送到咱们这儿做预备人员。咱们会培养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管吃管住、管学习,分文不取。这时潇静怡听到后道:“旅长,咱们一下子招募这么多人,我们的粮食和各项开销不是小数目啊!这可是一万人,住宿、卫生、管理、学习、吃食、衣服,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这时张敏正好找旅长有事,听到这里,拉了拉潇静怡道:“这点人数,让他们躺在许家寨吃十年、二十年也够他们吃的。这点你就放心吧!潇静怡毕竟是后来的,根本不了解许家寨真正的实力和背景啊!”
悟道抽着旱烟喃喃道:“又要过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