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事总是不近人意的。
在厉初昕没有想到办法如何对皇帝做手脚时,她派在陛下身边的探子又传来了一个“噩耗”。
召国太子为了感谢陛下愿意将郡主嫁于他,特地将一从召国边境回音谷中,寻得的一长生不死药的药方,奉献给了陛下。
陛下得知后寻来了宫中所有心腹太医,研究此药方。
只是他们要么是看不懂,要么说着药方中的药引实在诡妙,不易看出虚实,更分不出真假。
只能勉强看出,这些药物没有相克的作用。
正是这分不出真假的神秘,让病入膏肓的皇帝重新振奋起来。
他已经时日无多,若是这不老药能够治百病,延长寿命...何尝不值得一试!
皇帝派人大肆寻找这药方上的药引,而后,又在城中百姓里,寻找了几位同他有一样病症的百姓,锁在了宫里。
若长生不老药真的做好了,有没有用,到时自会见分晓。
与此同时,厉初昕又遇到了一个麻烦事。
时隔三年,她三年前用来坐上这个位置的手段,所设立的治河的渠道,流沙堰的五个堰口,居然全部被炸了!!!
近日又接连下了阵阵大雨,仅仅一个晚上,流沙堰囤积的水一时全部灌入了桑田与农田,黎城与萧城等五座连接流沙堰的百姓们哀声怨道,此事闹的极大,五位城中巡抚的奏疏快要将厉初昕砸死。
偏偏,她连拦下这些奏折的机会都没有。
在此之前,这些本要送往内阁的奏折被司礼监拦下,都到了那位死阉人手中!
在朝堂上,厉初昕差些被那些有心的大臣们的口水淹死,陛下也数落她,说她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连自己设立的堰口都照理不周,检验不当。
厉初昕有苦说不出,在此等情形下,纵使她说是被有心之人陷害,堰口是被人为炸毁也没用。
他们只会怪她只会找借口!
有听他们指责的时间,不如先查出是谁要害她,炸了她的流沙堰。
厉初昕下朝后气的在路边当即吐出了一口血,心口绞痛,呼出的气息都带着血腥味。
“大人。”
厉初昕眼前多出了一方手帕,握着手帕的玉指干净,顺着手向上看去,她看到了一双极为真切担忧的双眼。
宁怀柔挡住了路边其他人的视线,为她抵挡住了那些阴阳怪气:“大人,先擦擦吧,微臣送你回去。”
人在好的时候,不晓得有多少人把你往高了捧。现在一没落,看她的势力被司礼监分去,所有看她不顺眼,曾经阿谀奉承的人都过来踩她一脚,恨不得将她踩进泥里。
好在,也还是有一些属于她的党派。
宁怀柔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年她聪明又乖顺,一心一意的为她做事,甚至在陛下面前将自己所有得到赞赏的见解,都归功于她这位师父。
不止公处,私底下也是一样,总是不遗余力的照顾她,有时候做的比薛景祁还要体贴。
厉初昕试探过很多次,用的,当然是李百川。
她在宁怀柔面前提起过很多次这个名字,宁怀柔虽然惋惜,但是却没有一点对她的憎恨。
久而久之厉初昕便觉得,应该是当初李百川为了让宁怀柔乖乖待在她身边讨生活,所以没有告诉宁怀柔她自己的死因。
这样便也足够了。
厉初昕虽然疑心重,但她的确会说话算话。
宁怀柔听话又好使,还会给她出谋略,实在不难讨厉初昕芳心。
方才她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的模样也深深印在她的脑海。
厉初昕将手帕拿过,用力的蹭去嘴唇上的污秽:“一群狗东西。”
“方才若不是你帮我,恐怕我的面子要全部丢光了。”
宁怀柔搀扶着她的手臂,关切的擦去她额头上的汗渍:“这些落井下石的人会有报应的,大人放宽心,就当看清楚平日里那些人的真面目了。那些人孰轻孰重都分不清,司礼监那位不过是刚得到批红权没多久的太监,能成什么气候?待此次风波一过,微臣会辅助大人,将那位掌印,打的哭喊求饶!满地找牙!”
厉初昕听的心情好了一些,她扯了扯苍白的唇角,缓慢的走着:“那位掌印权势滔天不可小觑,你若见了他,莫要当他面说这些话。”
她咽下口中的腥甜:“去帮我做一件事,查查,那流沙堰堰口,究竟是谁做的手脚。”
宁怀柔撑开手中的伞,眼神坚定:“是!微臣绝对不会让大人失望。”
厉初昕其实第一个怀疑的,便是那司礼监的那群阉人。只是,若真是那位掌印授意,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流沙堰堰口庞大,若要准备供炸开五个堰口的炸药,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相应是不会少的,若她用心去查,一查便知。
司礼监那位精的很,断然不会让手下的人去做这样断送自己前程的事。
那么...还会有谁?
厉初昕与宁怀柔走入一个拐角,在她沉着思考时,搀扶着她走路的宁怀柔突然停了下来。
厉初昕一愣,她隐隐感觉,甬道中站着一个人影。
抬头,便对上了那位他恨之入骨的死对头——司礼监掌印,梁鹤眠戏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