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
厉栀在达理的搀扶下,逛到了倚梅园。
脚步陷在雪里,发出“咯吱”一声轻响,反倒衬得这天地愈发静了。
这是今年的下的最大的一场雪。
“小姐,您是想夫人和老爷了吗?”达理担忧的说。
毕竟从夫人老爷去督陵后他们基本上就见不到面了,唯一一次还是在上次元旦的时候。
老梅花疏瘦的枝干被积雪沉沉地压着,像是披着一袭臃肿的白裘。
穿过那片梅林,厉栀终于看见了倚梅园中心的湖。
手臂上不知为何起了鸡皮疙瘩,厉栀双手紧紧抱着自己。
昨夜,她又梦到在这湖中曾经发生过的一幕了。溺水的窒息,与薛除浊的怀抱尤在脑海中,久久未能散去。
两年了,她还是没能从噩梦中抽出身来。
眼见厉栀目光呆滞失神了起来,达理连忙道:“小姐,风越来越大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厉栀望着湖面,没有丝毫动作:“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上一次小姐这么说的时候是在马车里,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非要自己待一会儿,结果就那么待了整整两日。
达理带着吃食来找她时,见她倒在地上捂住胸口抽搐不止。
毋庸置疑,小姐又“发病”了。
达理或许知道,这还是姑爷走时留下的后遗症。小姐从来没有好过,以往老爷夫人在的时候,她隐藏的很好,像以前一样,达理几乎要以为小姐是真的恢复了。
结果老爷夫人一走,小姐就无需隐藏,所有的痛苦,密密麻麻的重新将她压制。
偏偏达理一点办法也没有。
但是今日这么大的雪,她是说什么也不能把小姐一个人丢在这里。
达理还想说什么,恰好家仆突然跑过来,跪在她们身边禀告道:“小姐!五皇子薛听澜求见!”
听到这个名字,厉栀的眼神总算恢复了些焦距。
她颇有无奈:“他怎么又来了。”
上次厉栀在马车里发病时,除了达理,也被薛听澜看见了。
自那以后,薛听澜虽然与她依旧不对付,但态度却好了很多,还会经常来这孤独的厉府看她,言下之意为---怕她想不开,自己就没人扶上位了。
达理觉得这是好机会,立刻道:“你去告诉五皇子,我们小姐随后就到!”
她的眼睛充盈着些许泪光,厉栀捕捉到一眼后,叹了口气,随着她去见了薛听澜。
到了主殿,人人赞叹儒雅随和温柔体贴的五皇子,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喝酒,脸色醉醺醺的,将一旁的下人吓得手足无措。
厉栀皱眉,对着那些下人道:“你们愣着做什么?就是这么接待客人的?”
下人们脊背一寒,硬着头皮将薛听澜扶起来,扶起来的过程中,又被他吐在身上好几处污渍。
厉栀默默的捂住鼻子,沉默下来。
下人们欲哭无泪。
厉栀闭眼:“把他脏衣服脱了,拿一床棉被进来。”
处理好薛听澜之后,下人们才终于从主殿一一撤去。
厉栀看着薛听澜喝下一大口解酒茶后才慢悠悠开口:“你最好真的有事找我,否则我立马让人把你丢出去,臭的要死。”
薛听澜裹紧身上的被子躺在椅子上:“你就不能温柔点?”
厉栀撑着额头,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失恋了?还是薛景祁在朝中针对你了?”
提起这两件事薛听澜就来气,他“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说:“都有!但是啊,失恋的不是我,是你。”
厉栀听的糊里糊涂,挑眉:“我?”
薛听澜说:“你知道薛景祁今日说什么么?他说,要把我们贞宁郡主,也就是你,许配给召国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