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上话一落下,四周观看的达官显贵以及在职官员,无一不称赞皇帝宅心仁厚,宽度大量,隐隐的还能听见些许感动的哭声。他们都没想到皇帝竟然能为一个敌国的质子,卑微乞求张天师到如此地步。
也对,上一世也是今日过后,皇上这一两番话传遍了京城,让景国百姓人人赞扬,更加获得了民心。
毕竟,他在景国百姓眼中,一直是这么个形象。
厉栀深知薛除浊的处境与所住的环境,若这皇帝当真看重他,怎会让他住在那阴暗潮湿,连一个窗户都没有的屋子?
她暗暗地翻了个白眼。
张天师捋着胡子,细细说来:“鬼只是附身在人身上吸取精力,并没有控制他人行凶的能力。”
“若说六皇子杀人,实在是无中生有,他也不想自己被绞骨娘缠上。至于除鬼,待本道稍施道术即可,并不需要他用性命来相抵。”
皇帝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他又问道:“那天师口中所说的道术驱鬼是何意?”
张天师将手中的拐杖给了身边的小男孩,而后解开了自己腰间绑着的一层层的腰带。
说是腰带,但却长相奇怪,有头有尾,因此更像一根麻绳鞭。
麻绳鞭在空中飞舞了几下,顺着张天师的力道划破空气,发出阵阵可怖的声音。
“此物是我在昆仑山下寻得的锁妖鞭,每一节都刻着镇魔的诅咒,只要被这锁妖鞭打够七七四十九次,这附身在六皇子身上的绞骨娘,就会被这锁妖鞭积攒的金气所化成的金龙给吞入腹中。”
听闻此话,皇帝点头,郑重道:“好,那就按张天师所说,进行此仪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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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四十九鞭和打死就差一步之遥了吧?这皇帝就这么急着答应,也不继续追问还有没有更轻松更好过一点的法子了?
眼见张天师将薛除浊请下了法坛,让他跪在小男孩准备的蒲扇上时,厉栀咬牙喊道:“天师,只有打他七七四十九鞭这个法子吗?这个法子听起来如此没有威慑力,当真能驱鬼?”
“您是不是有其他的法子忘记说了?”
四周人都在安静的看戏,厉栀的话如一颗石头砸入平静的湖水,泛起阵阵涟漪,霎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硬着头皮做出畏惧薛除浊的表情,在气氛僵硬之际,一道声音又在不远处传来:“是啊张天师!宫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呢,万一这鬼没除干净跑我们这些人身上来了可怎么办啊?”
有人附和,人群中当即有人也觉得合理,怕会影响到自己,纷纷开口朝张天师说着这个法子是否安全之类的话语。
厉栀顺着那声音看过去,竟瞧见了宁怀柔。
她刚想和她打招呼,脸上的笑容还未扬起,就被另一道在宁怀柔身侧的目光威慑住。
那道来者不善的目光,竟是来自李百川。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的放在厉栀身上,在厉栀看过来时也不避讳,还笑着给她打了个招呼。
厉栀眉峰控制不住的跳动,艰难的扯了扯唇角回应。
这个李百川怎么也在这里?这对她接下来的计划很不利啊。
“诸位多虑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配被鬼看上的。”张天师悠哉悠哉的说道。
众人:……
过了一会儿张天师又愣着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哟陛下恕罪,老身差些忘记了。”
他笑着双手捧礼朝厉栀道:“多谢厉三小姐提醒,老身这才想起来。”
见张天师当真懊恼看上去是真忘了的模样,厉栀气的额头青筋暴起。
这个没记性的臭老头!
张天师又同跪在蒲扇上的薛除浊道:“五日前,老身还曾同你讲过,你命盘若寒潭的事,你可还记得?”
薛除浊面色淡然,宽大的兜帽上下浮动。
张天师将手中的麻绳鞭缓缓的系回腰间:“你命盘阴气重招鬼,这绞骨娘才会盯上你,因为附身在你身上,可以增强它的妖力。”
“今日就算贫道将这绞骨娘杀了,以你的命盘,恐怕还会招其他的鬼来。所以,治标不如治本。”
“若想要改变六皇子的命盘,需要逆天改命,改去他注定一生六亲缘薄的命格。这最好的方法,便是——冲喜。”
厉栀紧绷的神色终于松懈了一些,只不过她不敢有其他动作,因为她知道,李百川的目光一直紧锁着自己。
厉栀当真厌恶极了这样的审视,像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
八皇子讲的大声:“那直接将薛除浊杀了的话岂不是更省事...啊!”
“住嘴!”
七公主气的脸颊通红,一巴掌甩在八皇子脸上,转身朝皇上道歉:“父皇,八弟太过担忧太子哥哥才会口无遮拦,女儿将他带回去好生休息。”
皇帝冷着脸瞧了一眼八皇子,便点头示意七公主让她带着人走。
七公主将他拉下了法坛。八皇子不敢置信的捂着脸:“阿姐你打我做什么!我哪有说错?”
七公主恨铁不成钢的说:“方才父皇已经求张天师莫要对薛除浊下杀手,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提出想杀了他,是打父皇的脸还是自己的?”
八皇子吓傻了:“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快走吧你。”七公主拽着八皇子离开了这混杂之地。
皇上又着急的问张天师:“您说的冲喜一事,是?”
张天师转了个身,他虽闭着眼睛,但厉栀就是知道这老登在瞧着自己。
只见他缓缓的吐出几个字:“冲喜,顾名思义,当然是要找个人成亲咯。”
“在场的诸位姑娘们,可有谁愿意嫁给这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