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来梅花香,混着厉栀说的话,一齐倾向薛除浊的感观:
“你方才问我为什么会知晓厉初昕约你来这里,是因为我知晓她的为人。”
“她这个人呢,最喜欢做顺水人情。既然她有攀附你的心思,拿到了你的玉佩,就不可能会那么轻易还给你。”
厉栀看着湖面上的木桥,思索道:“估计一会儿,你的玉佩就会被她‘舍命’救起。”
“这整个王府内,能让厉初昕出其不意用舍命之法的,只有这个湖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可能事实会比这更有趣。”
厉栀这一世见到薛除浊后,无时无刻都不在想,厉初昕是怎么攻略到这个情绪阴晴不定的男人的?
现在想来,这枚玉佩定是起了一个非常大的作用。
上一世厉栀在冰湖里待了半个时辰,回来后首先照顾她的,是恰巧在宫中的厉初昕。
所以那时掉落在她身上的玉佩,应是厉初昕趁她昏迷时拿走的。
如今及笄礼上,厉初昕没有让厉栀败坏名声,此刻定然会抓住一切机会。
她知晓她在倚梅园,此刻倚梅园内又有流动的湖水,倘若在无人之处,只有厉初昕和厉栀二人其中一人落水,那么凶手会是谁呢?结果一目了然。
厉初昕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这是厉栀在她身上吸取到的教训之一。
她会利用身边的一切为自己铺路。
此刻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厉初昕定不会放过。
想到这,厉栀忍不住摇头轻叹:“薛除浊啊薛除浊,我跟你说,被一枚玉佩一句话感动的人没有好下场的,你....”
厉栀话还未说完,一转头,薛除浊又不见了。
......
厉栀恨不得对薛除浊消失的地方踹几脚,但想到他依旧在附近,硬生生的忍住了。
此时,月洞门前传来一声惊讶的呼唤:“妹妹?你怎么在这?”
天上下着如鸿毛般的小雪,厉栀回头,看见厉初昕举着一把油纸伞,探头朝她看来。
厉栀观察着她身后,身边一个奴仆都没有。
于是她微微低头掩去笑意,再次抬眼时,眼底已经露出了嫌弃之意:“你来这里做什么?母亲说过,不让外人进来。”
厉初昕嘴角抽了抽,心下默默嘲讽。
她流露出哀伤的神情,不动声色的打着伞,走在水桥之上,朝厉栀走去:“妹妹,你我都是母亲所出,更何况我还是你的阿姐。”
厉初昕来到厉栀身前,在无栅栏防护的桥间,话锋一转:“倘若当年不是我出生在军营,被内贼报复偷走,父亲母亲能将所有的爱弥补在你身上吗?”
“说到底,你还是得感谢我才是啊。”
手中油纸伞一转,伞页放在身后,阻挡住了厉栀看向月洞门的视线。
厉栀:“感谢你?”
她嗤笑:“就算爹娘找到你的时候你是一具尸体,并非活人,我也不会感谢你。”
“甚至还会觉得,你的尸首脏了我们的眼。”
“你...!”厉初昕咬唇,她显然被气的不行,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会装,除了眼神表面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厉初昕望着湖底游动的五彩斑斓的鱼,冷哼一声道:“妹妹不仅是嘴巴厉害,手段也十分了得。”
“仅仅靠着三言两语,就将科考至中年,好不容易混上刑部侍郎位置的赵尃柱挤了下去。李百川查清他受贿断案,今早便派人去他府内以贪污的罪名抄家,家产全数充公,子孙流放。”
“他本人也被判绞刑,褫夺科举功名,死后更是不得入乡贤祠。”
厉初昕轻轻拍了拍巴掌:“妹妹啊,你这手段,实在是恶毒至极。”
厉栀听后不怒反笑:“恶毒?若赵尃柱当真无辜,是个好官,怎么又会被查出贪污呢。说到底,是姐姐你害了他。”
“是你,为了将我拖下水,把他当枪使。”
厉初昕被拆穿后也没有其他反应,只是挑了挑眉,此时四下无人,她当然没有必要再装下去。
她朝厉栀走近,思考着,一句一句的说:“妹妹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操控的了赵大人,把他当枪使呢?不过...”
厉初昕无辜的眨眨眼睛,凑在厉栀的耳边说:“赵大人只是贪污了1000两白银就被判了死刑,落得了如此下场....”
她睁大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犹如一条毒蝎,在无声无息中扬起了后尾:“前几日,我去库房,不小心钦点了下厉家的账本...那账本上的数字密密麻麻,可真是好大一笔钱啊,你说,这些钱究竟是哪里来的呢?”
厉初昕的一字一句,让厉栀的掌心越收越紧。
“你的父亲和哥哥都是奸臣!他们如今的下场,是他们罪有应得!”
耳中不禁浮现死前厉初昕曾经说过的话。
当时的厉栀,是无论如何也不信自己的父亲当真是贪官,奸臣的。
不过,厉初昕如今敢当着她的面亲口威胁...说出这等话,是故意为了惹怒她,还是....确有其事?
厉栀神色未变,依旧唇角带笑,只是胸膛起伏的不正常。她还未开口,便听到厉初昕的油纸伞后传来妇人们赏梅的,轻微的笑声。
只是油纸伞挡住了厉栀所有的视线。
【宿主宿主!薛除浊和那些人都已经到啦!】
厉初昕继续挑衅她,悄无声息的往湖边站近了些:“妹妹,你不害怕吗?姐姐可是日日寝食难安啊。”
“若账本上的内容被皇上知晓,被李百川大人知晓,那厉家的后果,该会如何?”
在厉初昕话音落下的一秒钟,厉栀如她所愿抬手,在巴掌即将落到厉初昕脸上时,厉初昕笑的得意又放肆。
她忽而松手,将手中的油纸伞一丢,抓住厉栀扬过来的手,惊的大喊:“妹妹,不要丢我的玉佩!!!”
方才被众人吸引的目光瞬间朝厉初昕那边看去,只见她身躯往湖水里倒,手抓住了厉栀推向她的手臂。
从她们眼中看过去,就好似是厉栀将厉初昕推下了湖。
....如果,厉栀没有一同掉下去的话。
在厉初昕往水中倒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还未坚持片刻,便被同她一起倒下的厉栀惊的冷怒。
不对....不对!
厉初昕看着厉栀的手,她正紧紧的拉着自己。
噗通一声,二人接连掉进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