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知书兴冲冲跑走的模样,厉栀视若无睹。
去往倚梅园的路上,达理凑近她,将先前厉初昕丢下的翡钗从袖子里拿了出来。
“小姐!”
方才她亲眼见到知书和厉初昕偷偷摸摸沟通陷害于自家小姐,生气的不行,差些没控制住上前揭穿二人,但谨记了小姐的教诲,才掐着掌心忍住了。
她不满道:“知书居然...居然会背叛您!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既然早就知道的话为什么还要留她在身边呢?”
“这个背信弃义的东西!您当时就不应该看她可怜就把她带在身边!”
看着达理义愤填膺的模样,厉栀忍不住轻笑:“好了,你怎比我还生气。放心,你家小姐是不会吃亏的。”
她看着达理手中握着的翡钗,没有接过,而是说:“以厉府二小姐的名义拿去青蚨典行里卖了,价钱记得谈的高点。”
青蚨典行是整个京城最大的典行,里面无奇不有。上至前朝禁物,下至西域奇毒,只要肯出的起价,从江湖秘术到宫廷禁药,皆可交易。
并且这个地方牵扯太多交易,连官府也管不了。就算皇家贵胄来了,也得排着队一一给掌柜的赏物。
此地深受很多人的喜爱,包括...吴氏的那位。
“这...”达理看着手里的钗子,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激动道:“今日很多世家贵族都看见您将这个钗子送给了厉初昕,若这个钗子又出现在当铺,那厉初昕努力营造的‘好长姐’形象就崩塌了!”
“旁人以后就算听信了京中你们姐妹不合的谣言,也要考虑到底是出自谁的原因了!”
达理竖起大拇指:“小姐,您这招真是妙!!”
厉栀点了点她鼻子:“就你最机灵。”
不过,达理只猜对了一半。
这个簪子的作用还多了去呢。
谈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倚梅园,园内散发着阵阵花香。
这里的梅花不如其他地方开的稀散,布满枯枝,而是寒雪香艳,琼枝缀玉。
倚梅园如今梅花生的这样好,是因为母亲极其喜爱梅花,这里也是父亲专门为她建造的。
她还喜欢养鱼,所以倚梅园中就有一条流动的,巨大的养鱼的湖。
为了能让母亲时时刻刻看到湖中鱼儿戏耍,一年四季,不管天多么冷多么冻,倚梅园的湖也不会结冰。
因为父亲会派人在湖边生火,若依然有结冰的地方,下人会很快将冰块凿开。
只是今日,恐怕要委屈些母亲养的鱼儿了。
因为厉栀有十足的把握,厉初昕不过片刻后,便会带着许多人来到这里。
既然厉初昕约了那么多人看好戏,厉栀当然不能输给她。于是她心下有了计划,吩咐达理:“你,以我的名义去请宁王之女宁怀柔过来赏梅。”
“就说,这里有好戏看。”
宁怀柔达理认得, 那是一个聪慧才绝的女子。在厉初昕出现之前,她可谓是所有女子心目中钦慕的对象。
达理虽不明白为何小姐要请一个不熟络的人过来,但她还是低头应下:“是。”
“哦对了,”厉栀感受着这越来越浓的阴冷气息,补充道:“把薛景祁也喊来。”
达理咬唇,以为主子还没有忘记薛景祁,颇为生气的大声应了一句:“是!”
厉栀看着达理气哄哄离开的背影,摇头叹息。
湖中心有一个亭子,穿过水上长廊,厉栀站在亭子中,梅花香扑面而来。她刚屈膝坐在凳子上,身后忽然冷不丁的传来一个声音。
“你为何知晓她会约我来这里。”
厉栀吓的差点从凳子上滚去地上。
她心神未定的抚摸着胸口,转过身,一个穿着黑衣的人站在她面前。
厉栀仰头,勉强看着男人余下的半张脸:“你下次出现之前就不能打个招呼吗...”
薛除浊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没见到他时,厉栀奇怪的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阴冷潮湿的气息,但薛除浊一凑近她,扑面而来的皂角味却隐去了厉栀心头所有对他心生的的不安。
缓过来后,厉栀看着那冷漠的下半张脸,有些讶异。
她说:“第一次在白天看见你,现在才发现你的下巴上有一颗痣。”
厉栀又指着自己的下巴,眼神是掩藏不住的惊喜:“我这里也有!一模一样的位置!”
前世厉栀见他的最后一眼是在牢房,那里昏暗,厉栀没发现。
昨晚屋里没开灯,她也没看见。
现下发现这颗两人一模一样的痣,倒也觉得神奇。
听到厉栀的话,薛除浊下巴忽然绷紧。
紧接着,厉栀又没明白自己哪句话惹他不高兴了,气的他脖颈处青筋暴起。
薛除浊皮肤带着病态的白,那青筋凸显的格外好看,甚至还有些...性感。望着他雪白的脖颈,厉栀甚至谋生了将手掌放上去的想法。
厉栀喉头滚动,视线从他下巴上的痣移开。
她瞧着进入倚梅园的月洞门,催促着薛除浊:“你快躲起来,厉初昕马上就会过来。”
薛除浊一动不动,微微低着头,那视线仿佛能穿过兜帽的帽檐,将她灼烧。
厉栀打了个冷颤,她刚刚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要用吃人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么想着,她才发觉自己漏了一件事——刚刚好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于是厉栀试探的问:“厉初昕是怎么约你来这的?”
薛除浊迟疑片刻道:“她说下人捡到一枚玉佩,觉得像我经常别在腰间的那一枚。”
“便邀我来此,还于我。”
就在方才,厉初昕和厉栀身边某个丫鬟耳语之后,忽然找上了他,告知他她捡到了他的玉佩。
于是厉初昕相约他来倚梅园,说要回房中亲自将玉佩在此处还于她。
事情竟真如厉栀所想发展,倒真是让薛除浊匪夷所思。
不过更加让他在意的是,为何厉栀要将那个玉佩交于厉初昕,让厉初昕来还于她。
还知道厉初昕会约他来此处。
设下这么一大场麻烦的戏,厉栀到底要做什么?
厉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倒也像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