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沙发边坐下，目光落在那本育儿书上，书签夹在“新生儿抚触技巧”的页面，边角处还有龙华用铅笔写的小字批注：“力度要轻，像摸羽毛一样”。我忍不住笑出声，拿起书翻了几页，每一页都有他密密麻麻的笔记，有的地方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旁边标注“宝宝哭了先检查 diaper”，有的地方用红笔圈出“母乳喂养注意事项”，字迹里透着小心翼翼的认真。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龙华端着两碗汤从厨房走出来，碗里飘着葱花和枸杞，正是我最爱的玉米排骨汤。他把碗放在茶几上，挨着我坐下，肚子已经明显隆起，动作比在医院时更加笨重了许多，时不时的还得扶着腰，我连忙伸手想去扶他，他却笑着摆摆手，自己慢慢调整了坐姿，将汤碗往我面前推了推：“快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温热的汤滑入喉咙，带着玉米的清甜和排骨的醇厚，是熟悉的家的味道。“好喝。”我满足地眯起眼睛，抬头却见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手指轻轻在上面画着圈，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神情。“他刚才又动了。”
他轻声说，像是在分享一个秘密，“就在你笑的时候，好像在回应你呢。”我放下汤碗，将手轻轻覆在他的肚子上，掌心下传来一阵轻微的胎动，像是小鱼在吐泡泡，又像是在轻轻踢我，那奇妙的触感让我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真的呢。”我惊喜地抬头看他，他也正看着我，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以后等他出来了，我们一起教他说话，教他走路，教他认字……”我絮絮叨叨地说着，畅想着未来的生活，他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偶尔插一句：“还要教他打枪，像我一样厉害。”
“才不要，”我嗔怪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我要让他做个温柔的人，像你现在这样。”他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客厅里回荡，惊得窗外的夜鸟扑棱棱地飞远了。“好，都听你的。”他笑着说，伸手将我揽入怀中，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怎么样都好。”我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肚子里小生命的悸动，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汤碗里的汤渐渐凉了，但我们心里的暖意却越来越浓，仿佛要将整个客厅都填满。
我说：“算算时间，他是不是八个月了？”。龙华摸着肚子，点了点头说：“嗯，刚刚满八个月，快卸货了。最近这小家伙越来越活泼，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开始练拳，有时候踹得我整宿睡不着。”他说着打了个哈欠，眼底却没有丝毫倦意，反而闪着期待的光，“医生说他发育得很好，就是有点调皮，像你。”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却被他握住手指轻轻吻了吻指尖，“不过这样也好，说明他健康。对了，婴儿房的家具昨天送来了，是你选的那个浅木色，等周末我们一起把小床组装起来？”我说：“好，你现在的胎位怎么样？你是后置位，是不是腰的压力很大啊？腰疼吗？有没有浮肿啊？”
龙华放下汤碗，双手撑在膝盖上，慢慢直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一角。月光透过玻璃洒在他隆起的腹部，他侧过身给我看后腰处明显凹陷的弧度：“医生说胎头已经朝下了，就是这小家伙总喜欢顶着我的脊椎骨，坐久了腰像断成两截。”
他转过身时，我才发现他脚踝处的袜子勒出深深的印痕，裤腿下露出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苍白。“脚踝是有点肿，护士说把脚垫高点能缓解。”他说着趿拉着拖鞋往卧室走，步伐比之前更显的沉重些，“你看床头柜第二层，我放了孕妇枕，晚上睡觉时，垫在我腰后，能让我舒服点。”我跟过去拉开抽屉，里面整齐码着三四个不同形状的抱枕，每个上面都贴着便签：‘左侧卧专用’，‘腰枕-睡前热敷10分钟’，‘腿枕-垫在膝盖间’，字迹依旧是他惯有的刚劲有力，却在‘热敷’两个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
我轻轻揉了揉他的后腰说：“辛苦了，后置位是不是越到后期，越不舒服啊？有什么变化吗？”他摇摇头说：“还好，后置位就是肚子看起来没那么明显，但胎儿的重量，会直接压在腰椎上，尤其是最近入盆后，总觉得有块石头坠在腰下面。现在习惯了，就觉得比以前，舒服点。”他说着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他左侧腰窝，“你看，这里鼓起来的硬块就是他的小脑袋，刚才还在拿头撞我呢。”
我掌心下的凸起轻轻滑动了一下，像颗圆润的鹅卵石在腹中滚动，惹得我忍不住笑出声，他却趁机把脸埋在我颈窝蹭了蹭，声音闷闷的：“等他出来，我要先打他小屁股三下，让他知道折腾爸爸的下场。”
话虽如此，可他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连声音都带着宠溺的颤音。我笑着把他扶到床边坐下，拿起孕妇枕塞进他腰后，又弯腰帮他脱掉袜子。他脚踝处的浮肿比看起来更严重，轻轻一按就是个深深的坑，半天才能恢复。“明天开始我帮你按摩吧，书上说抬高双腿再配合按压能消肿。”
我蹲在他面前，用指腹沿着他的小腿轻轻向上推，他舒服得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还是你心疼我。”，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变得格外明亮，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织出斑驳的光影，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听，他又在跟我互动了，每次你碰我的时候，他就特别兴奋。”我把耳朵贴在他隆起的肚子上，果然听到里面传来“咕噜噜”的轻响，像是小拳头在里面敲鼓，一下又一下，敲得我心尖都跟着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