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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鬼影

老顾的暗房在阳台改的小屋里,推开门就一股子显影液的酸劲儿,混着梅雨季没散的潮气,扑在脸上像块凉布。墙上钉着密密麻麻的钉子,挂着他用了半辈子的相机——从早年的海鸥dF,到后来的尼康F3,镜头上的划痕一道叠一道,都是战地留下的印子。退休三年,他多半时间就蜷在这十平米的空间里,对着铁皮柜里一沓沓底片发呆,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烟灰缸里的烟蒂总堆得像座小坟。

那些底片是他的命。从二十岁出头跟着记者团跑边境冲突,到后来去科索沃、伊拉克,他背着相机在枪林弹雨里钻了二十年,按下的每一次快门都攥着汗。有张底片他总揣在贴身的口袋里,是在波黑拍的:一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蹲在被炸烂的面包店门口,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眼睛亮得像碎玻璃。当时炮弹就在不远处炸响,他趴在地上按完快门,拉着女孩往防空洞跑,后来再也没见过那孩子。这些年他不敢洗这张底片,怕一显影,就又看见女孩那双眼睛。

可上个月,他还是忍不住了。整理旧物时翻出那包波黑的底片,黄得发脆的纸套上写着“1995.7.12”,日期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星星,是他当年记重点的记号。他坐在暗房的小板凳上,手抖了半天才把底片装进显影夹,红色安全灯亮起的瞬间,他忽然觉得后颈一凉——像是有人对着他的脖子吹了口气,可暗房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

显影液倒在搪瓷盆里,泛起细密的泡沫。他把显影夹浸进去,指尖刚碰到液面,就觉得盆里的水晃了一下,不是他手抖,是水自己在颤,像底下有东西在拱。他盯着相纸,看着画面慢慢显出来:被炸塌的墙面、裂开的柏油路、女孩的碎花裙……可就在女孩的身后,凭空多了团模糊的黑影,不是灰尘,是活的似的,边缘泛着淡淡的灰雾,像个人蜷在墙角,肩膀还在微微耸动。

“邪门了。”老顾骂了句,把相纸捞出来放进停影液,黑影还在,甚至比刚才更清楚了些。他以为是显影液过期,第二天特意去摄影器材店买了新的,重新洗了一遍,结果黑影还在,只是挪到了女孩的脚边,像跟着画面在动。

更吓人的是上周。他蹲在地上换定影液,铁皮桶太重,倒的时候溅了些在裤腿上,凉得刺骨。他低头擦裤子,眼角余光瞥见墙上的影子——红色安全灯的光里,突然多了个穿军装的影子,戴军帽,扛着枪,站姿笔挺,就贴在他身后的墙上。他猛回头,脖子“咔嗒”响了一声,身后空荡荡的,只有挂在墙上的旧相机被风吹得晃了晃,镜头对着他,像只眼睛。

从那以后,老顾就落了病根。夜里总做噩梦,梦见自己又回到科索沃的战壕里,耳边全是炮弹的呼啸声,还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声音细细的,听不懂是什么语言,可听着就揪心。他不敢再独自进暗房,可那些底片像有钩子,总把他的目光往铁皮柜上勾。有次他试着打开柜门,刚碰到底片的纸套,就觉得一股寒气从指尖窜到脊梁骨,赶紧把柜门关上,后背已经汗湿了。

儿女来看他,见他眼窝陷得越来越深,烟灰缸里的烟蒂堆得满出来,劝他把底片捐出去。儿子说:“爸,这些东西搁家里添堵,捐给博物馆,让别人也看看,不是挺好?”老顾当时就发了火,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墩,茶水溅了满桌:“你们懂什么?这些是命!是我亲眼看见的事,捐出去了,谁还记得那些人?”

话是这么说,可夜里他摸着胸口的底片,又觉得害怕。朋友老周知道了这事,给了他个电话号码,说:“找陈默试试,这人不一般,前年我老家老宅子闹动静,就是他给弄好的,不是搞封建迷信,是真能看透些门道。”

老顾捏着那张写着号码的纸条,摩挲了三天才拨通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很稳,不像他想的那样故弄玄虚,只说:“您把有黑影的照片和几张未冲洗的底片准备好,我明天过去。”

第二天陈默来的时候,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他穿了件藏青色的夹克,背着个旧帆布包,进门没先坐,径直往暗房走。老顾跟在后面,看着他弯腰进了暗房,红色安全灯亮起来,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墙上,倒显得比平时高了些。

陈默在暗房里转了一圈,手指轻轻拂过墙上的相机,又摸了摸装底片的铁皮柜,最后停在那盆没倒的显影液前。他没说话,只是蹲下来,盯着盆里的液体看,看了足足有五分钟,才回头对老顾说:“您这暗房里的‘气’太沉了,全是冷的。”

老顾递过去烟,陈默摆摆手说不抽。他把桌上的照片摊开,最上面那张就是有黑影的波黑照片。陈默拿起照片,对着窗户的光看,手指在黑影处轻轻划了一下:“您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怕?怕自己死,也怕那孩子出事?”

老顾的手猛地一缩,像是被烫到了。那天的场景又涌了上来:炮弹炸开的火光把天映得通红,女孩的哭声像针扎,他趴在地上,相机的取景框里全是晃的,按下快门时,他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炸飞。

“是。”老顾的声音发哑,“我当时想,要是我死了,这张照片能不能传出去,能不能有人知道这里有个孩子。”

陈默点点头,又拿起一张未冲洗的底片,指尖搭在上面,闭着眼。老顾看着他的眉头慢慢皱起来,手指微微发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叹了口气:“这里面裹着的东西太多了——有孩子的害怕,有士兵的绝望,还有您这些年没说出来的愧疚。胶片的乳剂比咱们想的敏感,不只能记光影,还能记情绪,您当年按下快门时,那些情绪有多烈,就粘得有多牢,藏在乳剂的缝里,这么多年都没散。”

老顾愣了,他从没听过这种说法:“情绪还能粘在底片上?”

“当然能。”陈默把底片举起来,对着光看,“您看这底片的边缘,有淡淡的灰雾,不是保存不当,是情绪凝出来的。暗房里又潮又静,红色安全灯的光特殊,容易让人精神集中,您一专注,自己的情绪就跟底片里的情绪缠上了,一激,就显成了黑影。至于您看见的士兵影子,是您自己的潜意识在闹——您见了太多穿军装的人,有活着的,有死了的,这些画面刻在您脑子里,暗房里一静,就不自觉地映到墙上了。”

这些话像把钥匙,打开了老顾心里堵了多年的疙瘩。他想起每次洗底片时,总忍不住想起那些没救下来的人——在伊拉克,他看见一个老人抱着被炸死的孙子哭,他想递瓶水,却被同行的记者拉开,说“别耽误拍照片”;在科索沃,他拍过一个被炸断腿的士兵,士兵对着他的镜头吼“别拍了,帮我把腿找回来”,可他还是按下了快门。这些事他从没跟人说过,就像底片里的黑影,藏在心里最暗的地方。

“那我该怎么办?”老顾的声音带着哭腔,烟在手里攥得变了形,“我总不能一辈子被这些东西缠着。”

陈默从帆布包里拿出个小瓶子,淡绿色的液体,瓶身上贴着张手写的标签,写着“薄荷薰衣草液”。他把瓶子递给老顾:“这里面是薄荷、薰衣草,还有点合欢花,熬了三个小时,过滤后加了点定影液的成分,不会伤照片。下次洗底片,在显影液里滴个三五滴;已经洗出来有黑影的,用棉签蘸着擦,轻轻擦,别太用力。”

他又说:“别一个人洗底片了,找个朋友陪着。最好是性子平和的,不用帮忙,就坐在旁边聊聊天,或者放些音乐。巴赫的《G大调无伴奏大提琴组曲》就不错,调子稳,能压一压心里的慌。”

老顾接过瓶子,瓶身凉凉的,闻着有股淡淡的草木香,像是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闻到的味道,让他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陈默临走前,又去了趟暗房,把窗户打开,让外面的风灌进来。他指着铁皮柜说:“您把底片分分类,那些特别让您难受的,先找个干净的纸套装起来,放在像样的地方,别总闷在柜子里。还有,别总想着‘我对不起谁’,您记录这些,不是为了让自己愧疚,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战争不是电视里的画面,是真的会死人,会让人疼。”

那天晚上,老顾没关暗房的窗户,让风刮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给老周打了电话,说:“老张,你明天来我家,陪我洗几张底片。”老张是他以前的同事,性子慢,退休后天天在家养鸟,最会说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第二天老张来了,拎着个鸟笼,里面装着只画眉,叽叽喳喳叫得热闹。他把鸟笼挂在暗房的窗户上,坐在小板凳上,一边逗鸟一边跟老顾聊天:“还记得当年咱们去陕北拍窑洞吗?你为了拍个日出,在山顶蹲了一夜,冻得鼻涕直流,结果相机还没电了……”

老顾听着老张的话,手里的显影夹慢慢浸进显影液里。红色安全灯的光落在相纸上,画面一点点显出来——还是那张波黑的照片,女孩的碎花裙清清楚楚,可身后的黑影淡了很多,像被风吹散了似的,只剩下淡淡的印子。他心里的那块石头,好像也轻了些。

接下来的日子,老顾每天都洗几张底片,老张有空就来陪他,没空他就自己放着巴赫的音乐。暗房里的显影液味道好像没那么刺鼻了,潮气也散了些,有时候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相纸上,能看见细小的灰尘在光里飘,安安静静的。

他用陈默给的药水擦那些有黑影的照片,擦了整整一个月。最开始黑影只是淡了些,后来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几乎看不见了,只剩下相纸上淡淡的痕迹,像不小心溅上的水渍。夜里也不做噩梦了,偶尔想起战地的事,心里还是会疼,但不再是那种喘不过气的疼——他会想起那个穿碎花裙的女孩,想起她手里的半块面包,然后告诉自己,一定要让更多人看见这张照片,让大家知道,和平有多珍贵。

三个月后,老顾给市战争博物馆打了电话。馆长亲自来家里,跟着老顾进了暗房,看着铁皮柜里一沓沓底片,翻到那张波黑的照片时,馆长的眼圈红了:“顾老师,这些太珍贵了。现在的年轻人,好多都不知道战争是什么样的,这些照片能让他们真真切切地看见,能让他们记住,不能忘了过去。”

捐赠仪式定在九月三号,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那天老顾穿了件新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站在博物馆的展厅里,看着自己的照片挂在墙上。最显眼的位置挂着那张波黑的照片,旁边的说明牌上写着:“1995年,波黑萨拉热窝,战火中的儿童。摄影:顾明远。”

有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拉着妈妈的手站在照片前,仰着头问:“妈妈,这个小姐姐为什么蹲在地上?她手里的面包为什么是黑的?”

妈妈蹲下来,指着照片说:“因为那时候那里在打仗,房子被炸了,面包店也没了,小姐姐找不到吃的,只能吃发霉的面包。所以我们要珍惜现在的日子,不能让战争再发生了。”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手轻轻摸了摸照片的玻璃,小声说:“小姐姐别害怕,现在没有炮弹了。”

老顾站在不远处,听见这话,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想起暗房里的黑影,想起陈默的话,想起那些在战地按下的快门——原来他做的这些,不是没用的,原来真的有人会因为这些照片,记住那些不该被忘记的人。

回家的路上,他给陈默打了个电话,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松:“陈师傅,谢谢你。那些‘鬼影’,再也没出现过。”

电话那头的陈默笑了,声音还是那么稳:“不是鬼影没了,是您心里的结解开了。照片记着历史,您记着初心,这就够了。”

老顾挂了电话,抬头看见天上的云,白白的,像。他想起暗房里那些相机,想起铁皮柜里的底片,想起那个穿碎花裙的女孩。他知道,以后他还会继续洗那些底片,还会把更多的照片捐出去,因为他要让更多人知道,有些事,不能忘;有些人,不能被忘记。

暗房的窗户还开着,风灌进来,吹得墙上的相机晃了晃,镜头对着外面的天,像在看着什么。老顾想,下次洗底片的时候,要把那张波黑的照片再洗一张,放在家里的客厅里,这样每天都能看见那个女孩,每天都能提醒自己,要好好活着,要为那些没能活着的人,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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