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壮汉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那群乌合之众便发出一阵哄笑,眼神不善地打量着商队,如同饿狼盯着肥美的猎物。
商队护卫们瞬间绷紧了神经,迅速收缩阵型,将货物和重要人员护在中央,兵刃出鞘,气氛剑拔弩张。
赵管事脸上依旧挂着生意人惯有的圆滑笑容,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好汉请了。小老儿乃是‘济世堂’的管事,奉命往南边送些药材,救济灾民。这些都是救命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还望好汉行个方便。”说着,他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色,旁边一个伙计立刻捧上一小袋银子,递了过去。
这是道上常见的“买路钱”,通常规模不大的匪伙收了钱也就罢了。
然而,那刀疤脸瞥了一眼钱袋,却嗤笑一声,用马鞭指了指商队后面几辆遮盖得更加严实的马车:“老子要的是那些!还有,”他目光淫邪地在几个躲在车后的女眷(包括苏挽晴)身上扫过,“这几个娘们儿,也留下给兄弟们乐呵乐呵!”
此言一出,商队众人脸色骤变。这已经不是求财,而是明抢了!
赵管事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语气转冷:“好汉,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济世堂’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呸!什么狗屁济世堂!在这地界,老子就是王法!”刀疤脸显然不吃这一套,狞笑一声,挥刀指向商队,“兄弟们,给我上!抢了货物和女人!”
“杀!”他身后的匪众发出一阵怪叫,策马挥刀便冲杀过来!
“结阵!护卫!”赵管事厉声喝道,自己也抽出了一把藏在袍下的腰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刹那间,刀光剑影,人喊马嘶!匪徒人数虽不及商队护卫,但仗着马匹冲势,一时竟占了上风。商队护卫训练有素,结阵抵抗,双方混战在一起,鲜血飞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苏挽晴被两个粗使婆子拉着,躲到了一辆马车底下。她紧紧攥着怀中那片锋利的碎瓷,心脏狂跳。她见过厮杀,但如此近距离的、关乎自身生死的搏杀,还是第一次。
她看到赵管事身手竟然不俗,一把腰刀舞得水泼不进,与那刀疤脸战在一处,不落下风。也看到商队护卫虽然勇猛,但匪徒凶悍,又有马匹优势,不断有护卫受伤倒下。
情况危急!
一旦商队被击溃,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必须做点什么!
她的目光急速扫视战场。匪徒的注意力大多被护卫吸引,后方略显空虚。他们的马匹都拴在稍远一点的树上……
一个冒险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她趁着混战无人注意,悄悄从马车另一侧爬出,匍匐着,利用货物和草丛的掩护,向匪徒拴马的地方摸去。
脚下是泥泞和血污,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她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终于,她接近了那群正在不安刨着蹄子的马匹。她看准一匹看起来最为焦躁的棕马,猛地用碎瓷片狠狠刺向它的臀部!
“唏律律——!”棕马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猛地人立而起,疯狂地挣扎起来!
这一下如同捅了马蜂窝!受惊的棕马带动了其他马匹,拴马的缰绳被挣断,十几匹马顿时炸了窝,嘶鸣着四处狂奔冲撞!
“怎么回事?!”
“马惊了!快拦住!”
匪徒的后方瞬间大乱!几个负责看管马匹的匪徒被受惊的马匹撞倒踩踏,惨叫声响起。正在前方厮杀的匪徒听到后方动静,也不由得分神回头,攻势为之一滞!
商队护卫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在赵管事的指挥下,立刻发起反击,刀锋更加凌厉!
“好机会!杀!”赵管事精神大振,一刀逼退刀疤脸,大声鼓舞士气。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匪徒们腹背受敌,阵脚大乱。
那刀疤脸见势不妙,又见商队护卫如此悍勇,心知踢到了铁板,虚晃一刀,逼退赵管事,大吼一声:“风紧!扯呼!”
残余的匪徒闻言,再也无心恋战,纷纷摆脱对手,狼狈不堪地向着来路逃窜,连受伤的同伴和受惊的马匹都顾不上了。
商队护卫追出一段距离,斩杀了几名落后的匪徒,便收队返回。毕竟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货物。
战斗结束,驿站前一片狼藉。地上躺着十几具尸体,有匪徒的,也有商队护卫的,鲜血染红了泥地。幸存者们忙着救治伤员,清理现场。
赵管事收刀入鞘,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和汗水,目光复杂地看向从马车后走出来的苏挽晴。刚才马匹惊乱,他看得分明,是这个“翠花”冒险所为。
“你……”赵管事欲言又止。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怯懦的“侄女”,竟有如此胆量和急智。
苏挽晴垂下头,低声道:“我看马拴在那里……就想着……”
“做得不错。”赵管事打断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但更多的却是深思,“先去帮忙照顾伤员吧。”
苏挽晴应了一声,默默走向那些受伤的护卫。她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虽然解了围,但也必然引起了赵管事更深的关注和怀疑。
一个普通的投亲孤女,怎会有这样的胆色和决断?
她一边用干净的布条为一个手臂被砍伤的护卫包扎,一边在心中快速思索着对策。
经此一役,她在这支神秘商队中的处境,似乎变得更加微妙了。前路,依旧迷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