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岫星阁的飞檐翘角上,将整片楼宇浸在浓稠的静谧里。
唯有天边那人造月挣扎着探出云层,清冷的光辉淌过琉璃瓦,在檐角勾勒出银亮的轮廓,却驱不散空气中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焦灼。
戍卫营的脚步声在回廊里此起彼伏,沉重得像敲在石板上的鼓点,铠甲片摩擦的轻响更似一根根绷紧的弦,每一声震颤都精准地砸在秦恕他们的心上。
明日便是启程前往启零星的日子,这本该是尘埃落定的安稳时刻,可檀栀那如同鬼魅般消失的身影,却像一根淬了毒的尖刺,深深扎进每个人的心头。
尤希的感受尤为强烈。
那日檀栀将乐媱按在地上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脑海里反复灼烧,连带着对方那些充满挑衅的话语,都化作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的理智。
此刻已近半夜,秦恕的房间里却依旧灯火通明,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松木香,却压不住满室的凝重。
夏殊影、尤希、罗兰、兰斯洛特和希尔菲德围坐案前,每个人的脸上都覆着一层寒霜,唯有光脑屏幕的冷光在他们眼底跳跃。
“岫星阁的安防设备已经调到最高级别了。”
希尔菲德指尖在光脑屏幕上飞快滑动,屏幕上闪过一张张射击场监控截图,他眉头紧蹙,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
“我比对了所有画面,连角落的阴影都没放过,可目前为止,还是没找到檀栀的踪迹。”
他顿了顿,指尖点向屏幕角落的监控分布图,“说起来,袁公子布下的监控网已经够密了,基本覆盖了阁内90%的区域。”
“基本覆盖?90%?”
罗兰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眉峰挑得老高,尾音带着惯有的挑衅,却掩不住眼底的锐利,“也就是说,还有漏网之鱼的地方?”
希尔菲德抬眼看向他,难得没有针锋相对,只是点了点头,指尖在地图上海岸线的位置画了个圈。
“海边的监控相对稀疏。那里礁石密布,信号容易受干扰,之前觉得没必要布那么密。”
这是两人头一回心平气和地对话。
平日里他们总爱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唇枪舌剑,可在乐媱的安危面前,所有的个人恩怨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尘埃。
“他从海里逃走的可能性大吗?”
兰斯洛特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冰蓝色的眸子里映着屏幕的光,指尖无意识蹭过冰凉的金属,带来一丝冷静。
“大。”
尤希的声音从角落的阴影里传来,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他站在那里,身形隐在灯照不到的地方,只有紧攥的拳头暴露了他的情绪。
指节捏得发白,骨节凸起如嶙峋的山石。
他喉结用力滚动了一下,像是要将涌到喉咙口的戾气咽下去,“我接任务看难度,韩恪接了,相对难度高的给我,我就去办,从不挑拣。
第二的埃文是只接标的高的单子,价格低的他看都不会看。
而檀栀和我们两个不同,他只接感兴趣的单子,一旦盯上,就会像毒蛇一样,死死咬住不放。”
他顿了顿,声音里淬着冰,“或许他原本的目标是袁仲楷,可现在不一定了。”
那日檀栀说的那番话他还记得,他看乐媱的眼神,像盯着猎物的毒蛇,那抹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占有欲。
尤希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口发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紧紧攥着他的心脏。
他说的这个不一定,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袁仲楷那边守卫已经加了三倍,戍卫营和守阁营的巡防密度也是最高级,他想再动手,难如登天。”
夏殊影开口,声音沉稳如磐,试图稳住众人的情绪。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众人,“现在最该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对媱媱下手。”
“他敢!”尤希猛地从阴影里踏出一步,眼底翻涌着猩红的兽性,獠牙在唇齿间隐隐闪现寒光。
若不是秦恕及时按住他的肩,用眼神示意他冷静,恐怕他早已冲出去将整个岫星阁翻过来。
“那日他把宝宝按在地上的样子,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秦恕的手按在尤希肩上,力道不轻,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他看向夏殊影,眼神凝重,“明日启程,星舰必须彻底搜查。檀栀能雾化,最擅长隐匿。”
“我明白。”夏殊影颔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已经让人把星舰拆了重装似的查过,明日一早,我带媱媱先走,其他家族从主城出发,错开时间。”
“等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了,带她回玄奎星。”秦恕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正夫独有的决断。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点头,眼底都露出赞同之色。
谷安星刚经历云鹤璃大刀阔斧的改革,局势动荡,暗流涌动,绝非久留之地。
寰宇联邦虽然安全,但其全军事的环境肃穆压抑,似乎不太适合乐媱那样明媚的性子。
伊桑德洛局势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稳定,在女帝没有选出究竟是皇太女还是皇太子前,卢夏需要平衡各方势力。
天麟星表面平静,暗地里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乐媱。
毕竟,她是星际唯一的5S级纯人类雌性,是能牵动所有势力神经的稀世珍宝,明里暗里的觊觎者,早已按捺不住蠢蠢欲动,如同潜伏在暗处的饿狼,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
想来想去,只有玄奎星,那个他们共同守护的家园,才是真正能让她安心的港湾。
第二日的晨光像调皮的精灵,从窗帘缝隙里溜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几道细长的光斑。
乐媱还陷在混沌的睡梦里,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沾着昨夜的湿意,嘴角微微嘟着,像是在做什么甜美的梦。
可那泛着红痕的脖颈,还有喉咙里残留的沙哑,都暴露了昨夜的放纵。
卢夏昨日的热情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烧成灰烬。
她还记得自己被按在浴缸里时,那条泛着珠光的大鱼尾扫过脚踝,带着粗粝的温热。
记得他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吼“媱媱是我的”时,那带着水汽的灼热呼吸。
更记得后来他变回人形,将她按在床榻上反复索取,直到她哭到嗓子发哑,在他怀里抽搐着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