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名搬山道人成员围住,吴涯半跪在地,浑身湿透,体力与精神都濒临极限。胸口的不化骨因为过度消耗和突然的敌意而剧烈震颤,传递出愤怒与警告的情绪,但那股力量也似乎暂时陷入了低谷。
“你们……果然没安好心。”吴涯喘着粗气,盯着为首的那个面具人。那人身材高大,即使隔着潜水服也能感受到其精悍的气势。
高大面具人发出低沉的笑声,正是之前通讯里的那个电子音的本声,沙哑而冰冷:“心?干我们这一行的,早就喂了狗了。吴涯,你是个不错的载体,把不化骨温养得很好。现在,是物尽其用的时候了。”他伸出手,“是你自己动手把那块骨头挖出来,还是我们帮你?”
挖出不化骨?吴涯感到一阵恶寒。那不啻于剜心剔骨,而且不化骨已与他部分共生,强行剥离,他必死无疑!
“休想!”吴涯咬牙,试图调动体内残余的力量。一丝微弱的灰白气息在他指尖凝聚。
高大面具人冷哼一声,手腕一翻,那骨刺般的武器尖端亮起一点幽绿的光芒。“冥顽不灵。”他身影一晃,速度快得惊人,骨刺直刺吴涯胸口,目的明确,就是要逼出不化骨的本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吴涯身后那座由白骨和黑玉构筑的共生神殿,突然震动了一下。殿顶那律动的蓝色“心脏”光芒大盛,一道柔和却无法抗拒的蓝色光柱骤然射出,精准地笼罩住吴涯!
高大面具人的骨刺接触到蓝光的边缘,仿佛刺入了无形的胶水,速度骤减,幽绿光芒也瞬间黯淡。他闷哼一声,被一股柔和而庞大的力量推得踉跄后退好几步。
蓝光中的吴涯,感到一股温暖、磅礴、充满生机的能量涌入体内,迅速抚平了他的虚弱和创伤。胸口不化骨的躁动也被这股能量安抚,变得温顺起来,甚至开始主动吸收蓝光中的能量进行补充。更让他震惊的是,脑海中那个古老的不化骨意识,在蓝光笼罩下,竟然发出了无比敬畏、甚至带着恐惧的呜咽声,蜷缩了起来,不敢再肆意干扰他的思维。
这蓝光,似乎在保护他,并且压制不化骨的意识!
“神殿在保护他?”另外两个搬山道人成员惊疑不定。
高大面具人稳住身形,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惊怒和贪婪:“果然!只有被选中的‘钥匙’,才能引动神殿的守护之力!但这力量护得住一时,护不住一世!强攻!趁他还没完全掌控神殿之力前,把不化骨抢过来!”
他一声令下,三人同时举起骨刺武器,武器尖端幽绿光芒连成一片,形成一个诡异的三角阵型,一股阴邪、腐蚀性的力量开始凝聚,试图冲击、污染那道保护吴涯的蓝色光柱。
蓝光与绿芒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能量激荡,让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蓝光虽然磅礴正大,但似乎缺乏主动攻击性,更像是一种被动的防御场。而搬山道人的邪术则针对性极强,不断侵蚀着蓝光的边缘。
吴涯身处光柱中心,感到外面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知道这保护并非无限,必须尽快进入神殿!他挣扎着站起身,发现蓝光似乎为他指引了一条路——光柱延伸的方向,正对着神殿底部一扇微微开启的、由巨大兽骨构成的拱门。
他不再犹豫,沿着蓝光的指引,踉跄着冲向骨门。
“拦住他!”高大面具人厉喝,加强邪术输出。另外两人试图绕过光柱拦截吴涯。
但就在他们靠近骨门范围时,神殿本身产生了反应。构成神殿地基的无数白骨仿佛活了过来,伸出尖锐的骨刺,如同荆棘丛林般阻挡在他们面前。同时,骨门上方的黑色玉石雕刻——一个三眼旋涡的图案——缓缓转动,散发出强大的吸力,让那三个搬山道人动作变得迟滞。
吴涯趁机一个箭步,冲进了骨门之内!
在他进入的瞬间,骨门发出沉重的轰鸣,猛地关闭!将外面的攻击和敌人彻底隔绝。
门外,传来搬山道人愤怒的咆哮和激烈的攻击声,但神殿的防御异常坚固,短时间内显然无法攻破。
门内,吴涯靠在冰冷的骨门上,大口喘气。暂时安全了。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条宽阔的甬道之中。甬道的墙壁、天花板、地面,完全由各种生物的骨骼镶嵌拼接而成,有些骨骼巨大得惊人,显然是某种史前巨兽。骨骼之间,镶嵌着发出暗蓝色光芒的黑色玉石,提供了照明。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庄严、古老、又带着几分阴森诡谲的气息。
空气中的能量浓度高得吓人,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吸收能量。吴涯感到体内的不化骨正在贪婪地吞噬这些能量,之前消耗的力量在快速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强大。但与此同时,那个被暂时压制的古老意识,也在这浓郁的同源能量滋养下,开始重新变得活跃,只是似乎对神殿核心心存敬畏,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
“必须尽快找到控制核心,或者分离不化骨的方法。”吴涯压下心中的不安,沿着甬道小心翼翼地向内探索。
甬道两旁的骨壁上,雕刻着比外面更加详细、连贯的壁画。这些壁画描绘的不再是模糊的象征,而是具体的场景:古老的先民如何发现了一种来自地底的神秘蓝色能量(源血之泉),如何利用这种能量与万物共生,创造出辉煌的文明;但也描绘了后来如何因为滥用共生之力,导致能量污染,产生可怕的变异怪物,以及血腥的祭祀场景……壁画的内容,完美印证了老陈之前的推测,也补充了吴涯从不化骨意识中得到的碎片信息。
他仿佛在阅读一部这个失落文明的兴衰史。
甬道的尽头,是一个无比宏伟的大殿。大殿呈圆形,穹顶高耸,由无数巨大的肋骨支撑,中心上方悬浮的,正是他在外面看到的那个律动的蓝色“心脏”。靠近了看,那更像是一团被束缚的、液态的蓝色火焰,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庞大生命能量。
大殿中央,有一个类似祭坛的白色骨台。骨台上,放置着三样东西:
左边,是一个由黑色玉石雕成的盆状器皿,里面盛放着小半盆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蓝色液体,想必就是壁画中提到的“源血之泉”的原液。
右边,是一个同样材质的匣子,匣子打开着,里面空空如也,但形状……正好与吴涯胸口的不化骨吻合!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骨台正中央,悬浮着一块约莫人头大小、不规则的多面体水晶。水晶内部,有无数细密的蓝色光丝在流动、交织,仿佛一个微缩的、正在运转的宇宙。一股宏大、中正、仿佛世界规则本身的意志,从水晶中散发出来。
吴涯一进入大殿,所有的蓝色光芒,包括头顶的“心脏”和中央的水晶,都仿佛欢呼雀跃般明亮了几分。那块核心水晶更是射出一道柔和的光线,连接到了吴涯的胸口。
一瞬间,海量的信息涌入吴涯的脑海!
他明白了。这块水晶,就是古城的中枢,共生文明的核心——“共生之心”。它掌管着古城所有的能量运行和共生法则。而不化骨,是某个试图强行与“共生之心”融合、获取其全部力量失败的古代强者的遗骸,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但也充满了死者扭曲的意识和欲望,是一把危险的双刃剑。
“共生之心”传达给吴涯的意念清晰而直接:它无法直接消灭不化骨的意识,因为那意识已与能量紧密结合。但它可以提供两种选择:
一、剥离与净化:利用源血之泉的原液和神殿的力量,强行将不化骨从吴涯体内剥离。但这个过程极其痛苦且危险,成功率不足五成,即使成功,吴涯也会元气大伤,并且失去所有因不化骨获得的能力。
二、融合与掌控:由“共生之心”辅助,引导吴涯自身的意识,反向吞噬、融合不化骨内的古老意识,彻底掌控这股力量。但这需要吴涯拥有极其强大的意志力,一旦在意识对抗中失败,他将被不化骨意识彻底吞噬,万劫不复。
同时,“共生之心”也发出了警告:外面的入侵者(搬山道人)目标明确,他们想用不化骨作为媒介,强行污染甚至夺取“共生之心”,将其变成一个可控的、用于实现他们野心的邪恶能量源。必须阻止他们!
如何选择?是冒险一搏争取力量,还是稳妥起见保住性命?吴涯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看着骨台上的三样物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而殿外,搬山道人攻击神殿大门的轰鸣声越来越密集,时间不多了。